
剧本角色

旁白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加尔散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听差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伊内丝
女,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艾丝黛尔
女,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禁 闭
一九四五
作者:让.保罗-萨特
冯汉津 张月楠译
文本提供: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简介:《禁闭》是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最重要的戏剧代表作品之一,剧本通过三个被打入地狱的鬼魂之间的冲突和纠葛,深刻揭示了人与人之间既相互依存又互相倾轧的矛盾关系,高度概括了现代社会人际关系的本质,以荒诞的形式指明自由对我们的重要性,即以行动改变行动的重要性。“他人即地狱”这句著名的台词就是出自本剧。
地狱,就是他人!
人物
伊内丝
艾丝黛尔
加尔散
听差
第一场
登场人物
加尔散
听差
旁白:一间第二帝国时代款式的客厅,壁炉上放着一尊青铜像。
加尔散:(进门,环顾)哦,就是这儿啦。
听差:就是这儿。
加尔散:原来是这个样子……
听差:是这个样子。
加尔散:我……我想时间长了,人们对家具就会习惯了。
听差:那要看什么人了。
加尔散:所有的房间都是一个样吗?
听差:亏您想得出。上我们这儿来的有中国人,有印度人,您想他们要这第二帝国时代式样的椅子干什么?
加尔散:那我呢,您要我拿它干什么呢?您知道我是谁?不谈了!这无关紧要。总之,我房间里总是摆设着不合我胃口的家具,我是生活在一个虚假的环境里;我倒喜欢这样。在路易-菲力浦式的餐厅里,置身在一个虚假的环境里,您难道不喜欢吗?
听差:往后您就知道了,在第二帝国时代的客厅里过日子也挺不错呢。
加尔散:啊!好,好,好,好。(环顾四周)不过,我也许没有料想到……您不会不知道世上的人在谈论些什么吧。
听差:谈论些什么?
加尔散:喏……(做了个用意不明的大幅度手势)谈所有这一切呀。
听差:您怎么可以相信那些蠢话?那些人从来没有跨进过这个地方。因为,说到头,要是他们来过这儿的话……
加尔散:对。
旁白:两人一齐笑起来。
加尔散:(突然又严肃起来)尖桩刑具在哪儿?
听差:什么东西?
加尔散:尖桩刑具,烤刑架,皮革漏斗。
听差:您想开玩笑吗?
加尔散:(看着他)啊?啊,好。不,我不想开玩笑。(稍停。来回踱步)当然喽,这儿没有镜子,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容易打碎的东西。(突然声色俱厉)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的牙刷拿走?
听差:您这又来了。您的人类尊严又死灰复燃了,这真不可思议。
加尔散:(怒气冲冲地拍击着椅子扶手)我请您少跟我来这套热乎劲儿。我对自己的处境并非不清楚,可我不容许您……
听差:好啦!好啦!请您原谅我吧。您说怎么办,所有顾客提的全是同一个问题。他们一来就问:“尖桩刑具在哪儿?”这种时候,我向您担保,他们是不会想到梳洗的。但是,一旦他们定下心来,就要什么牙刷了。可是,看在上帝分上,您就不会仔细想想吗?因为,我倒要问问您,您要刷牙齿干什么呢?
加尔散:(平静下来)对,这倒也是的,为什么要刷牙?(环顾四周)一个人为什么要照镜子呢?至于青铜像嘛,好极了…我想,有些时候,我会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它。全神贯注地,嗯?算了,算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告诉您,我并非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我把那件事的经过讲给您听听,好不好?那个家伙出不来气,往下沉,淹没了,只剩下眼睛还露在水面上,他看见了什么呢?看见了一尊巴尔布迪安纳青铜像。真是在做恶梦呀!算了,人家大概不许您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勉强了。但您要记住,人家没办法使我措手不及的;您别跟我吹嘘,说您曾经耍弄了我。我正视自己的处境。(又踱步)这样说来,既没有牙刷,又没有床。因为大家永远不睡觉,不是吗?
听差:那还用说!
加尔散:我早就预料到了。人为什么要睡觉呢?瞌睡虫从耳朵背后向您袭来。您感到您的眼睛合上了,但干吗要睡觉呢?您在躺椅上躺下来,呜呼呼……瞌睡虫飞走了。您只好擦擦眼睛,又站起来,于是一切又周而复始了。
听差:您多么善于想象呀!
加尔散:住嘴!我不叫喊,也不唉声叹气,但我要正视自己的处境,我不愿它从背后扑到我身上来,而我却没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说我善于想象?那是因为大家根本不需要睡觉的缘故。一个人毫无倦意,干吗还要睡觉呢?好极了。等一等……等一等,这又有什么难受的呢?为什么这肯定是不好受的呢?我知道了,因为这种生活是没有休止的。
听差:什么休止呀?
加尔散:(模仿地)什么休止吗?(怀疑地)您瞧着我。我早就料到的嘛!您的目光这么不知趣,令人难受,原因就在这儿。真的,它们都萎缩了。
听差:您说的是什么呀?
加尔散:说的是您的眼皮。我们这些人,我们的眼皮是要眨巴眨巴的。这么一下叫做一眨眼。一道黑色的小闪电一闪,一块眼睑垂下又睁开:这便是一次休止。眼珠子润一润,世界就无影无踪了。您不知道这是多么舒心惬意!一个小时这么休息四千次,等于四千次散心排遣。而当我说四千次时……又怎么样呢?我将不用眼皮过日子了,是吧?别装傻了。没有眼皮就是没有瞌睡,这是一回事。我再也不能睡觉了……可我怎么受得了呢?您努一把力,设身处地想一想:我天性爱逗乐,您瞧,……我总爱开玩笑。但是,我……我总不能无休止地逗乐呀。在人世间,昼夜分明,我该睡则睡。我打个甜甜的盹儿,这就得到了补偿。我做一些简简单单的清梦,比方说,梦见一处草地……一处草地,这就是全部的梦境。我梦见自己在草地上散步。请问,现在是白天吗?
听差:您明明看见,灯全都亮着。
加尔散:可不是。这就是你们这儿的白天了。那么,外面又怎么样呢?
听差:(目瞪口呆)外面吗?
加尔散:是外面呀!这四壁之外的地方呀,怎么样?
听差:外边有条走廊。
加尔散:走廊尽头呢?
听差:走廊尽头是别的房间和别的走廊,还有楼梯。
加尔散:还有什么?
听差:没有了。
加尔散:您总有外出的日子吧,您上哪儿?
听差:到我叔叔那儿去,他是听差头子,住四楼。
加尔散: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了。开关在哪儿。
听差:没有开关。
加尔散:怎么办呢?那就不能关灯啦?
听差:管理处可以关掉总闸的。但我不记得这层楼上曾经有过这类事。我们可以随便用电。
加尔散:太好了。那只好睁着眼睛过活了……
听差:(讽刺地)还过活呢……
加尔散:您不要挑剔我的字眼。我的意思是,睁着眼睛,永远睁着眼睛。我的眼睛里,甚至脑袋里,总是亮堂堂的大白天。(停顿)如果我把青铜像扔到电灯上,电灯会不会灭?
听差:青铜像太重了。
加尔散:(双手捧着青铜像,设法把它举起来)您说得对,它太重了。
旁白:静场片刻。
听差:好吧,要是您用不着我,我就走啦。
加尔散:(吃惊地)您要走啦?再见。(听差走到门口)等一等。(听差转身)那是电铃吧?(听差点头)我要找您的时候,一按铃您就会来,是吗?
听差:一般说来是的。但这电铃不太听使唤。有什么东西卡住机关了。
旁白:加尔散走到电铃那儿,按电铃,电铃响了。
加尔散:它管用!
听差:(惊奇)它管用。(也按铃)但您不要太高兴,它好不了多久,好吧,听您吩咐。
加尔散:(打手势叫他别走)我……
听差:怎么啦?
加尔散:不,没什么。(走向壁炉,拿起裁纸刀)这玩意儿是什么?
听差:您看得出来,是裁纸刀。
加尔散:这儿有书吗?
听差:没有。
加尔散:那这是做什么用的?(听差耸耸肩)好,您走吧。
旁白:听差下。
第二场
旁白:加尔散独自一人。他走向青铜像,用手抚摸它。他坐下,又站起来。他走向电铃,按电钮,电铃不响;他按了两、三次,电铃仍然不响。于是他朝门口走去,想开门,门打不开,他喊人。
加尔散:听差!听差!
旁白:没有回答。他一面喊着听差,一面连续不断地用拳头敲门。突然,他安静下来,走回来坐下。这时候,门打开了。伊内丝走进来,后面跟着听差。
第三场
登场人物
加尔散,伊内丝,听差。
听差: (对加尔散)您喊我吗?
旁白:加尔散迎上去答话,但先朝伊内丝瞟了一眼。
加尔散:没有。
听差:(转向伊内丝)这就是您的家了,太太。
旁白:伊内丝不作声
听差:您如果有问题要问我……
旁白:伊内丝仍不说话
听差:(失望地)平常客人们总爱问东问西……您不问,就算了。至于牙刷、电铃和巴达布迪安纳的青铜像,这位先生知道这儿的情况,他会跟我一样明明白白地回答您。
旁白:听差下,静场片刻。加尔散不看伊内丝。伊内丝环顾四周,然后突然走向加尔散。
伊内丝:弗洛朗丝在哪儿?(加尔散不作声)我问您弗洛朗丝在哪儿?
加尔散:我什么都不知道。
伊内丝:这就是您的全部法宝吗?您不让我与她见面,想用这种办法来折磨我吗?那么您的算盘打错了。弗洛朗丝是个小傻瓜,我对她毫不留恋。
加尔散:对不起,您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伊内丝:您吗?您是刽子手。
加尔散:(一惊,继而笑起来)这个误会真有意思极了。刽子手,真的么?您刚才走进来,看了看我,心里便想:这是刽子手。多么荒谬!听差也可笑,他应当给我们俩相互介绍一下。什么刽子手!我是约瑟夫·加尔散,政论文作家,文人。实际上,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呀,太太……
伊内丝:(生硬地)我叫伊内丝·塞拉诺,是小姐。
加尔散:很好,太好了。这样说来,坚冰融化了。您真觉得我的脸孔像刽子手吗?请问,您从哪一点来识别刽子手的呢?
伊内丝:他们看上去都那么畏畏缩缩的。
加尔散:畏畏缩缩么?这太有趣了。他们怕谁呢?怕他们的刀下鬼吗?
伊内丝:得啦!我自己说的话自己明白。我可是照过镜子来的。
加尔散:照镜子吗?(环顾四周)真要命,他们把所有可以当作镜子用的东西都拿走了。(稍停)不管怎样,我可以向您说句实话,我才不害怕呢。我并没有轻率地看待自己的处境。我完全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恶劣。但是,我并不害怕。
伊内丝:(耸耸肩)这对您来说是很要紧的。(稍停)您是不是常常到外面去溜达溜达?
加尔散:可门闩着呢。
伊内丝:倒霉!
加尔散:我知道我在这儿惹您讨厌。从我个人来说,我宁可一个人呆着。我得把我的一生理一理,我需要静静地思考。但我相信,我们俩可以合得来:我不说话,又很少动弹,我也不大声嚷嚷。只是有一点,我能否提个建议,我们相处应当彬彬有礼。这是我们最好的防线。
伊内丝:我可不讲什么礼貌。
加尔散:那我自己讲礼貌,也替您讲礼貌。
旁白:静场片刻。加尔散坐在椅子上,伊内丝来回踱步。
伊内丝:(盯着他)瞧您的嘴巴!
加尔散:(从沉思中苏醒过来)您说什么?
伊内丝:您就不能让您的嘴巴不动吗?它在您的鼻子下面动呀动的,像只陀螺。
加尔散:对不起,我倒并不觉得。
伊内丝:这正是我要责备您的地方。(加尔散嘴巴又咂了一下)又来了!您认为这是讲礼貌吗!您就不管管自己的脸吗!这里又不是您独自一人,看您那副可怕的表情,我真受不了,您没有权利让我这样活受罪。
旁白:加尔散站起来,向她走去。
加尔散:那么您呢,您就不害怕吗?
伊内丝:干吗要害怕?早先,我们还满怀希望的时候,害怕倒是件好事。
加尔散:(轻声地)希望是不会有了,但我们始终跟早先一样。我们的痛苦还没有开始,小姐。
伊内丝:我明白。(稍停)那又怎样?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加尔散:我可不知道,我只是等着瞧。
旁白:静场片刻。加尔散走过去坐在躺椅上。伊内丝又开始踱步。加尔散嘴巴又咂了一下,接着,他看了伊内丝一眼,然后把脸埋在手掌中。艾丝黛尔和听差进来。
第四场
登场人物
伊内丝,加尔散,艾丝黛尔,听差。
旁白:艾丝黛尔看着加尔散,他没有抬起头来。
艾丝黛尔:(对加尔散)不,不,不!不要把头抬起来。我知道你用手遮掩着什么,我知道你脸孔没有了。(加尔散把手移开)啊!(停稍,惊奇地)我不认识您。
加尔散:我不是刽子手,太太。
艾丝黛尔:我没有把您当成刽子手。我……我还以为有人想跟我闹着玩呢。(对听差)您还在等谁?
听差:不会有人来了。
艾丝黛尔:(感到轻松)啊!只有这位先生、这位太太和我三个人呆在这儿啦?(笑起来)
加尔散:(生硬地)没什么好笑的。
艾丝黛尔:(始终笑着)可是,这些躺椅多难看啊。瞧它们是怎么摆的。我觉得今天像是元旦,我像是在玛丽姨妈家里做客似的。我想,每人有一张躺椅吧,这张是我的吗?(对听差)但我永远也不会坐上去:我穿的是浅蓝色衣服,而椅子却是墨绿色的,这简直可怕。
伊内丝:您要不要我的椅子?
艾丝黛尔:波尔多躺椅吗?您太客气了,但是这张椅子也不见得好多少。不好,您又有什么办法呢?每人都有自己的椅子。我的椅子是绿色的,我只好用绿的啦。(稍停)最合我意的,是那位先生的躺椅。
旁白:静场片刻。
伊内丝:您听见了吗,加尔散?
加尔散:(惊跳起来)躺……椅。噢!对不起。(站起来)这张是您的了,太太。
艾丝黛尔:谢谢。(脱下大衣,扔在躺椅上,稍停)既然我们得住在一起,让我们来认识一下吧。我叫艾丝黛尔·里戈尔。
旁白:加尔散欠身,正想自报姓名,伊内丝抢在他前面。
伊内丝:我叫伊内丝·塞拉诺,认识您很荣幸。
旁白:加尔散再次欠身。
加尔散:我叫约瑟夫·加尔散。
听差:你们还用得着我吗?
艾丝黛尔:用不着了,走吧!我会按铃叫您的。
旁白:听差鞠躬,下。
第五场
登场人物
伊内丝,加尔散,艾丝黛尔。
伊内丝:您很漂亮,我真想拿一束花来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