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477】
普本·话剧《艺术》【九龍工作室】
作者:塞北傲米
排行: 戏鲸榜NO.20+
【禁止转载】普本 / 现代字数: 2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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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转载作品
角色3男0女
作品简介

《艺术》是当今法国屈指可数的女剧作家雅丝米娜·雷扎的重要作品,该剧1994年问世后,受到国际戏剧界的高度关注。 马克、塞尔吉、伊万是有着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一天,塞尔吉花了20万法郎买来一幅白底子上有几条白色线条的油画,并为自己购得这幅“名画家”的作品而沾沾自豪,他请来马克来欣赏,没想到马克把这幅画贬为“臭狗屎”,二人很不开心。为求一个说法,他们约来伊万做个评判,没料到伊万是个折中主义者。结果三人为了这幅画大动肝火、大伤和气,直至大打出手。就在三人的友谊即将崩溃之际,突然他们醒悟到,为了莫名其妙的一些概念而伤了十几年的友情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1-11-20 15:24:19
更新时间2023-11-15 00: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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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剧本角色

塞尔吉

男,0岁

1

马克

男,0岁

1

伊万

男,0岁

1

艺术

原著:雅丝米娜·雷扎

 

马克:思想偏激的古典派(303句台词)

塞尔吉:追逐时尚的现代派(269句台词)

伊万:和事佬(245句台词)

 

马克:(叙述)我的朋友塞尔吉买了一幅画。那是一幅大约一米六高、一米二宽的白色油画。底色是白的,要是眯起眼睛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还有白色的对角线。塞尔吉是我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他很有成就,是个皮肤科医生,还很喜欢艺术。星期一,我去看了那幅画,画是塞尔吉在上星期六买下的,可他看中它已经好几个月了,一幅有着白色对角线的白色油画。 

 

塞尔吉家

(二人观摩画)

马克:贵吗? 

塞尔吉:二十万。 

马克:二十万? 

塞尔吉:汉丁顿愿意出二十万从我手里买回它。  

马克:谁?

塞尔吉:汉丁顿嘛?!  

马克:不认识。  

塞尔吉:汉丁顿!汉丁顿画廊! 

马克:汉丁顿画廊用二十万从你手里买回这幅画?  

塞尔吉:不,不是汉丁顿画廊。是汉丁顿本人。为自已买。  

马克:那汉丁顿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买下这幅画呢?  

塞尔吉:因为卖给外人对所有这些画商来说是有利可图的,加强市场流通嘛。  

马克:噢……  

塞尔吉:觉得怎么样?  

马克:……  

塞尔吉:你那个位置不好。到这儿来看。……你看到线条了吗?  

马克:那是什么名字?  

塞尔吉:画家:安特里奥斯。  

马克:有名吗?  

塞尔吉:很有名。太有名啦!  

马克:塞尔吉,你这幅画恐怕不是花二十万法郎买的吧?  

塞尔吉:可我的老朋友,它就是这个价。这是一幅安特里奥斯的画呀!  

马克:你不是花二十万法郎买下这幅画的!  

塞尔吉:我就知道你不懂。

马克:你花二十万法郎就买了这么个臭狗屎?  

 

塞尔吉:(内心)我的朋友马克,很聪明,我一直很看重他。他工作不错,航空工程师,属于新一代知识分子。这类人不仅敌视现代派,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尤其最近,在这个崇尚怀旧的顽固分子身上产生了一种实在让人吃不消的傲气。  

 

塞尔吉:你怎么能说这是个臭狗屎?  

马克:塞尔吉,你能不能幽默一点。老朋友,说句实话,你买下这幅画真不可思议。  

塞尔吉:你觉得买下这幅画不可思议也罢;你觉得好笑也行,可我想弄明白,你说这是个臭狗屎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克:你在拿我开玩笑!  

塞尔吉:没这意思——别打岔,这是个臭狗屎,你凭什么说它是臭狗屎?说一样东西是臭狗屎,肯定得有一个标准!  

马克:你在跟谁说话哪?你以为你现在是跟谁在说话呀?

塞尔吉:你对当代绘画不感兴趣,你从来都没兴趣。你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你凭什么断定这是个臭狗屎?  

马克:对不起,这确实是个臭狗屎。

塞尔吉:(内心)他不喜欢这幅画。可以嘛,问题是他的话太不留情面了。也不去认真地琢磨这幅画。他的态度缺少起码的人情味。只有一种狂妄的笑、虚伪的笑。一种自以为比任何人都高明的笑。——我讨厌这种笑。 

马克:(内心)塞尔吉竟然买下这样一幅画,真让我不理解,不仅如此,担心之余,还给我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苦恼。从他家里出来之后,我不得不含了三粒“钩吻”,这是鲍拉——我的老婆——推荐给我的——她跟我说的是“钩吻”还是“吕宋豆”来着?“你喜欢钩吻还是吕宋豆?”——我怎么会知道?!——因为完全对弄不明白,塞尔吉,我的朋友,怎么会买下这么一幅画。二十万法郎!这家伙手头是阔一点,但也没阔到在黄金堆里打滚,甚至于花二十万买一幅空白的白色油画啊……我得把这事告诉伊万——他是我俩共同的朋友——我要跟他谈谈这件事。尽管是个大肚能忍的小伙,可这种容忍用在人际交往方面却是非常糟糕的。伊万能够容忍是因为他凡事无所谓。要是他能容忍塞尔吉用二十万买下这堆白色臭狗屎的话,那就说明他觉得塞尔吉也无所谓——这是明摆着的。  

伊万:(叙述)我叫伊万。最近我情绪有点紧张,因为在纺织业混了大半辈子以后,我刚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纸品批发公司当代理。我人缘挺好,可我的职业生涯却一塌糊涂,两星期后我就要结婚了,女方是一个聪明、可爱的良家姑娘。  

 

伊万家

(伊万到处寻找)

马克:你在干什么?  

伊万:我在找笔帽。  

马克:好啦,别找了。  

伊万:五分钟之前还在呢。  

马克:没什么要紧的。  

伊万:要紧的。  

马克:得啦。你再买一支吧。  

伊万:这可不是一般的笔,这种水性记号笔能在各种材料上书写。——真烦人,那只笔帽五分钟之前还在我手上呢。  

马克:(打量四周)你们打算就住在这儿?  

伊万:对小夫妻来说还行吗? 

马克:小夫妻!哈哈!  

伊万:在卡特琳娜面前可不能这么笑。 

马克:纸品生意怎么样?  

伊万:还不错。我正在学。  

马克:你瘦了。  

伊万:有点。——啊真他妈叫人恼火,找不到笔帽这笔马上会干的。——你坐吧。  

马克:如果你再找的话,我就走人了。  

伊万:好吧,我不找了。你想喝点什么?  

马克:来一杯汽水,要是有的话。——你这几天见到过塞尔吉吗?  

伊万:没见过。你呢?  

马克:昨天见过。  

伊万:他好吗?  

马克:好得很。他刚买了一幅画。  

伊万:是吗?  

马克:嗯。  

伊万:好看吗?  

马克:白的。  

伊万:白的?  

马克:白的。想像一下,大约一米六乘一米二的样子,白色底子,全白,明白吗?也许在画的下方还有一条白色的水平线。 

伊万:你怎么看出来的?  

马克:什么?  

伊万:白色的线条啊。既然底色是白的,那你怎么看得见那些线条呢?  

马克:我就是看见啦!因为我假设这些线条稍稍有点灰色,或者底色有点灰,总之白色也是有差别的!有的白得多一点,有的白得少一点!

伊万:你急什么呀? 

马克:你在钻牛角尖。你不让我把话讲完!  

伊万:好。你说吧。  

马克:好。你明白这幅画是什么样子了吧。  

伊万:是的。  

马克:那现在你来猜一下塞尔吉为它花了多少钱。  

伊万:画家是谁?  

马克:安特里奥斯。你听说过吗?  

伊万:不知道。他有名吗? 

马克:我早就料到你会提这个问题的!  

伊万:当然了,这很符合逻辑。  

马克:不,这不符合逻辑。  

伊万:当然符合逻辑,你让我猜价钱,可谁都知道,画作价格的高低要视画家的名声大小而定。  

马克:我不是要你根据这个那个的标准来为这幅画估价,也不是要你做什么专业评估,我只问,要是你,伊万,面对这么一幅带有几根隐隐约约白色对角线的白画,你会出多少钱?  

伊万:零。  

马克:好。可塞尔吉呢?你随便说个数吧。 

伊万:一万。  

马克:哈!

伊万:五万。  

马克:哈!哈!  

伊万:十万!  

马克:继续猜。  

伊万:十五万?二十万?!  

马克:二十万。整整二十万法郎。  

伊万:不会吧?!  

马克:就是这样。  

伊万:整整二十万??!  

马克:整整二十万。  

伊万:他疯了!  

马克:难道不是吗?  

伊万:呃,不过……  

马克:不过什么?  

伊万:如果这能使他高兴的话——反正他有钱!  

马克:你就是这么看问题的? 

伊万:怎么呢?你又是怎么看的?  

马克:你看不出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伊万:呃……看不出。  

马克:奇怪,你竟然看不到这件事的实质。你只看到外表,看不到他的严重性。  

伊万:有什么严重的?  

马克:你看不出它意味着什么?  

伊万:要吃开心果吗?  

马克:你没发现,突然之间,塞尔吉以收藏家自居起来,简直滑稽透顶吗?  

伊万:嗯,嗯。  

马克:从今以后,我们的朋友塞尔吉就成了收藏家了。  

伊万:不会吧。  

马克:以现在这个价,当然算不了什么,不过伊万,他自己却以为是的。  

伊万:是吗?  

马克:你不觉得别扭?  

伊万:不觉得,要是他愿意这样的话。  

马克:要是他愿意这样的话,这什么意思?要是他愿意这样的话——这又是一种什么哲学?!  

伊万:只要这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马克:可它对别人就是造成伤害了!譬如我。我就给搞糊涂啦,我不仅给搞糊涂了,甚至被伤害了。就是看到我喜欢的塞尔吉由于赶时髦而倾家荡产,丧失了最起码的鉴别力!

伊万:说的你好像刚认识他似的。他可不一直都这样可笑地游荡在各个画廊里,一直像个耗子似地盯着展览会。  

马克:他一直都像个耗子,但却是一个可以和他一起分享快乐的耗子。因为,你懂吗,从根本上讲,真正让我伤心的是大家再也不能和他一起欢笑了。  

伊万:能的!  

马克:不能!  

伊万:你试过啦?  

马克:当然。我笑过了。由衷的笑。可他连嘴都没咧一下。二十万,这笑的代价也太贵点了,对不对?  

伊万:对。(两人笑)我会让他笑的。  

马克:我不信。再来点开心果。  

伊万:他会笑的,你就瞧着吧。 

 

塞尔吉家  

塞尔吉:怎么样,和岳父母的关系好吗?  

伊万:好极了。他们念叨说,这个小伙子的工作一直漂泊无定,可现在好了,开始在纸品业干上正经的了。——我手上长了个东西,就这儿,是什么?(塞尔吉为他做检查)严重吗? 

塞尔吉:不。  

伊万:那就好。有什么新闻吗?  

塞尔吉:没有。工作很忙。累死了。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你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伊万:我不敢打扰你。  

塞尔吉:开玩笑。你把名字留给秘书,我会马上给你回电的。

伊万:说得是……你家里越来越像个修道院了。

塞尔吉:(笑)是啊!你最近见到马克了吗?

伊万:最近没有。你见到他了吗?

塞尔吉:两三天前见过。   

伊万:他好吗? 

塞尔吉:好。马马虎虎。 

伊万:是吗?!

塞尔吉:不不,他身体很好。 

伊万:一个星期前,我和他通过电话,他好像还不错。

塞尔吉:是的,是的,他不错。

伊万:你像是说他身体不太好。

塞尔吉:没有的事,跟你说,他好着呢。 

伊万:你刚说过,马马虎虎。

塞尔吉:我是说过,马马虎虎。可他身体不错。  

(伊万在房间里踱步)

伊万:你外面去逛过吗?见到过什么新鲜玩意儿?

塞尔吉:没有。我再也没钱出去逛啦。  

伊万:啊,是吗?    

塞尔吉:(快活的)我破产啦。  

伊万:是吗?  

塞尔吉:你想见见稀罕的东西吗?想见吗?  

伊万:什么!拿出来瞧瞧!  

塞尔吉:就在这!

伊万:(二人过去端详)……噢,是啊,是啊,是啊。  

塞尔吉:安特里奥斯。  

伊万:是,是。  

塞尔吉:七十年代的安特里奥斯。请注意。当代风格,可却是七十年代的。  

伊万:是,是。贵吗?  

塞尔吉:绝对地看,是贵些。实际上并不贵。——喜欢吗?  

伊万:啊,是的,是的,是的。  

塞尔吉:很显然。  

伊万:很显然,是啊,是啊,可同时……  

塞尔吉:很有吸引力。  

伊万:嗯,是啊。  

塞尔吉:在那儿,有一点波动你现在看不到。 

伊万:不,有一点。  

塞尔吉:没有,没有。你应该中午来。人工照明下,是看不到单色波动的。  

伊万:嗯,嗯。  

塞尔吉:更何况这也不是一幅单色的画!  

伊万:不是。——多少钱?  

塞尔吉:二十万。  

伊万:非常公道。  

塞尔吉:非常公道。  

(沉默片刻)

(二人突然开始大笑)

塞尔吉:哈哈哈哈哈——疯了,对吗?  

伊万:哈哈哈哈——疯了。  

塞尔吉:二十万法郎!  

(逐渐收住大笑)

塞尔吉:你知道吗,马克已经见过这幅画了。 

伊万:噢?  

塞尔吉:差点昏过去。  

伊万:是吗?  

塞尔吉:他跟我说这是臭狗屎。完全是用词不当。  

伊万:说得对。  

塞尔吉:你不可能说它是臭狗屎。  

伊万:不可能。  

塞尔吉:可以说我看不懂,我吃不准,但就是不可以说这是臭狗屎。  

伊万:他家你是见识过的嘛。  

塞尔吉:没什么好看的。你家也一样,是……我意思是说,你是无所谓的。  

伊万:他呢,属于古典式的,一个古典式男人,你怎么能指望他——  

塞尔吉:他从一开始笑的时候,就这样面带嘲讽,没有一点魅力,没有一点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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