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贤

1至元二十三年(1286)，南宋灭亡已近十年，备受元世祖忽必烈（图1）重用的侍御史程钜夫奉诏来到江南。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国家“搜访遗贤”（《元史·程钜夫传》）。出发前，忽必烈点名要求他务必招徕两个人，叶李和赵孟藡( dí )。

叶李在南宋时不过是个太学生，因上书请斩权相贾似道而不得仕宦，入元后隐居于杭州富春山，地方争相礼聘，都被他拒绝。直到使者带去了一封当朝宰相安童的亲笔信，转告了皇帝对他的重视，才将他打动。前期做了这么多的铺垫，此次程钜夫南下再访，只需完成那临门一脚，难度并不算大。

图1：《元世祖半身像》

2另一位赵孟藡的资料少之又少，但想必和叶李一样在南宋时就已成名，这才被远在大都的忽必烈记挂于心。然而身为秦王德芳后裔的他似乎准备以遗老终身。就在程钜夫劝说无果之际，他发现了一个比赵孟藡更加合适的青年才俊，那就是“吴兴八俊”之首，时年 33 岁，同为赵宋宗室的赵孟頫。

四年前，当时的吏部尚书就已向朝廷举荐赵孟頫，却遭到了赵孟頫的婉拒。几番交谈之下，程钜夫清楚地认识到，劝说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同样不容易。

◎瘦马

3赵孟頫有一个忘年交，龚开。

南宋祥兴二年(1279)二月，崖山，南宋左丞相陆秀夫抱着年仅8岁的少帝跳海殉国。身为前朝旧臣以及陆秀夫的生前挚友，入元后的龚开隐居不仕。

龚开写下《宋陆君实传》记载好友的事迹，为了表明心迹，还画了一幅《骏骨图》（图2）。他的马画学唐代大师曹霸，却不屑画唐马的肥壮。

一从云雾降天关，

空尽先朝十二闲。

今日有谁怜瘦骨，

夕阳沙岸影如山。

──《骏骨图》龚开自题诗

瘦马的身躯染以浓墨，有如铁骨，几乎撑满尺幅。本应是雄健魁梧的骏马，此时身上突出的肋骨竟肉眼可数，一共十五条，是千里马的骨相。

食不果腹的瘦马头颅低垂，似有颓意，尾部扭甩的鬃毛暗示它虽老骥伏枥，却依然有千里之志。与其把它看作一匹马，不如说这是龚开“不食周粟”的自画像。

图2：《骏骨图》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