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本角色

波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海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玛
女,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哥本哈根
(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出本
)
编剧麦克·弗莱恩(英)
译者胡开奇
导演王晓鹰
人物
玛格瑞特
波尔
海森堡
第一幕
玛: 海森堡为什么来哥本哈根?
波: 你还在想这事?
玛: 他为什么来哥本哈根呢?
波: 如今我们三人都已死去,不在人世,亲爱的,还需要再想吗?
玛: 人死去了,疑问一直还在,鬼魂一样地徘徊着,寻找着他们生前没能找到的答案。
波: 有些疑问是无答案可寻的。
玛: 他为什么来?他想告诉你什么?
波: 他后来解释了嘛。
玛: 他解释了又解释,可一次比一次令人费解。
波: 说白了也很简单,他就想交谈一下。
玛: 交谈?同敌人?在一场战争中?
波: 玛格瑞特,亲爱的,我们算不上敌人。
玛: 这是一九四一年!
波: 海森堡是我们最好的老朋友。
玛: 海森堡是德国人,我们是丹麦人。我们在德国占领之下。
波: 当然,这的确令我们为难。
玛: 那天晚上你对他那么生气,你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过。自打那次来访后,他不再是朋友了。那是波尔与海森堡长达二十年的友情的终结。当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波: 我怀疑海森堡自己也从来没清楚过。
海: 现在,我们都已过世,永远地去了,是的,然而,关于我,世人只会记住两件事。一是测不准原理,而另一件事便是我在1941年去哥本哈根与尼尔斯.波尔的神秘的会见。大家都知道测不准原理,或自以为知道。但无人理解我的哥本哈根之行。一次又一次,我向波尔和玛格瑞特,向讯问者们及情报局官员们,向记者与历史学家们,再三地解释。解释得越多,疑问就越深。不管如何,我还是愿意再试一下。如今我们都已不在人世,不会再有现实的障碍了。
波: 是的,如今我们都已不在人世,不会再有现实的障碍了,我们应该再试一次。玛:我从未真正喜欢过他,你知道的。或许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波: 不,你喜欢他的。当他二十多岁刚来这儿时呢?你当然喜欢他的。他常到家里来,同我们和孩子们在一起,就像是家庭的一员。
玛: 即便那样,他也还是有让我感到陌生的地方。
波: 那么敏捷,那么热切。
玛: 太敏捷,太热切了。
波: 但他是非常伟大的物理学家,对此,我深信不疑。
海: 波尔是我们原子物理学界的引路人,是我们大家的父亲。
波: 你想一想1924年他第一次来我这儿工作的时候……
海: 我还刚完成博士学位,而波尔已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原子物理学家了。
波: ……仅仅一年多时间,他创立了量子力学。
玛: 那是在他和你一起工作时产生的。
波: 主要部分是他在格丁根工作时完成的。而又过了一年左右,他便创立了测不准原理。
玛: 是你做了补充。
波: 对这两个原理,我们都进行了争辩,探讨。
海: 大多数重要的研究我们都是合作的。
波: 海森堡通常是主导。
海: 波尔则使它臻于完美。
波: 我们象企业般的运作。
海: 总裁与总经理。
玛: 父亲与儿子。
海: 一个家族企业。
玛: 尽管我们有自己亲生的儿子。
波: 在他不再担任我的助手后,我们又合作了很久。直到1927年,他离开哥本哈根回到德国。直到我做了教授,成了家。
玛: 后来,纳粹上了台……
波: 合作就越来越难了。战争爆发后,就不可能了。直到1941年的那天。
玛: 合作就永远结束了。
波: 是的,他为什么这样做?
海: 1941年的九月,多年来,我一直把它记作是十月。
玛: 是九月,九月底。
波: 记忆是一种奇妙的日记。
海: 你翻开它,简洁的标题,工整的记录,在你的四周融化了。
玛: 过去在你的脑中成为现在。
海: 1941年九月,哥本哈根……我跳下来自柏林的夜车,匆匆走在哥本哈根的街道上,周围到处是身穿土灰色制服的党卫军,身后跟着监视我的秘密警察。手提包中装着我的学术报告讲稿,而脑子里却是另一个不得不谈的话题,一个比学术报告难得多的话题。
波: 我们显然无法去听他讲课。
玛: 那自然了,他是在德国文化中心讲授,那是德国的宣传机构。
波: 海森堡曾通过朋友写信告诉我他将来访。
玛: 他要见你?
波: 我想这就是他来的原因。
海: 但如何能才安排与波尔本人的会面呢?
玛: 他一定有极其重大的事情要谈。
海: 必须看上去很自然,家常谈话。
玛: 你想请他来我们家?
波: 那肯定是他希望的。
玛: 尼尔斯,他们占领了我们的国家!
波: 他不是他们。
玛: 他是他们中的一个。
波: 很不幸德国占领了丹麦,当然他们也占领了波兰。
海: 我们的坦克已经在莫斯科城下。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不,或许还有一样东西。是的,是有一样东西。
玛: 你真的要请他来家里?
波: 让我们合乎情理地,科学地解决这一分歧。首先海森堡是一位朋友……
玛: 首先,海森堡是一个德国人。
波: 一个犹太白人。纳粹是这样称呼他的。他教相对论,而纳粹说那是犹太物理学。所以他不能提爱因斯坦的名字,但他坚持教相对论,尽管常常受到攻击。
玛: 所有真正的犹太人都失去了工作。他还在莱比锡做教授。
海: 我本来可以去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
玛: 但他不愿离开德国。
波: 他说过他想留在那儿等希特勒下台后重建德国科学。
玛: 如果他被监视的话,他的一切都会被汇报的。他见了谁,他对别人说了什么,别人对他说了什么。
海: 的确,对我的监视就象影子一样伴随着我。
波: 请一位老朋友来家里吃饭总不至于惹什么麻烦吧。
玛: 他明知道这样做会置我们于困难的境地同,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波: 他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海: 这将是一个极尴尬的处境。
玛: 你们不会谈政治吧?
波: 我们只谈物理。我想他要同我谈的也是物理。
玛: 我想你一定清楚你们与我并非是这房子里唯一的听众。如果你们有什么私下话,最好走出去谈。
波: 我不想谈什么私下话。
玛: 你们可以一起去散步,就像过去你们常做的那样。
海: 我可以提出去散步吗?
波: 我认为我们不该再去散步了。不管他必须说什么,他可以诉之于众。
玛: 或许他有些新的想法,想同你先谈谈。
波: 新想法?会是什么呢?
玛: 现在你的好奇心激发起来了。
海: 踏着秋日的暮色,我现在来到了波尔家的门前,自然是尾随着看不见的影子。我感觉怎样?畏惧,当然是那种对教师,雇主,父母亲的畏惧感。我更畏惧的是我必须说什么,怎么说,如何开头。更恐惧的是一旦我失败了会发生什么。
玛: 不会是与战争有关吧?
波: 海森堡是理论物理学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能用理论物理杀人。
玛: 不会是关于裂变吧?
波: 裂变?他为什么要跟我谈裂变?
玛: 因为这是你正在研究的课题。
波: 但不是他的课题。
玛: 不是吗?似乎所有人都在搞。而你是公认的权威。
波: 他还没发表过裂变的论文。
玛: 但如果德国人正利用核裂变研制某种武器……
波: 亲爱的,没人在用核裂变研制武器。
玛: 但如果德国人正在做,海森堡一定会置身其中的。
波: 优秀的德国科学家有的是。
玛: 优秀的德国科学家在美国或英国也有的是。
波: 显然是这样,犹太裔的差不多都走了。
海: 爱因斯坦,沃尔夫甘.波利,马克斯.邦…… 奥托.弗里斯克,利塞.迈纳…在理论物理上,我们曾领导过世界。
玛: 现在他们都离开了德国,只有海森堡最有可能主持这一研究项目。
波: 玛格瑞特,没有这个项目!我在1939年的论文中有这样一条表述,即在可预见的未来,人们还无法利用裂变来制造武器。
玛: 那为什么大家都还在研究它?
波: 因为其中有一个神奇的特征。你将一个中子撞击铀原子的核,它会分裂成两个不同的元素。这就像是炼金术,将一个元素变成另一个元素。
玛: 我有预感。海森堡来找你与裂变有关。
海: 踩着熟悉的砾石路,我来到波尔家的门前,拉了下熟悉的门铃。畏惧,是的。还有另一种这些年来我痛切地倍感熟悉的情愫。一种自豪与完全无助的荒谬感的混合,在这个存活着二十亿人口世界上,我是一个背负着无法承载重任的人……厚重的门开启了。
波: 亲爱的海森堡!
海: 亲爱的波尔!
波: 进来,进来……
玛: 从他们俩人眼神相遇的霎那起,一切疑虑便消失了。旧日的火苗从灰烬中燃起。
海: 我很感激你还能请我来。我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
波: 没什么。
海: 玛格瑞特,我上次见到你还是……
波: 四年前。
玛: 你看上去老了些。
海: 你们的儿子怎么样?
玛: 挺好的,谢谢你。你的夫人伊丽莎白好吗?孩子们呢?
海: 他们很好。他们要我向你们问好。
玛: 情况如此恶劣,他们还渴望着相见。而现在真地见面了,又竭力避免眼神的交流,几乎无法正视对方。
海: 我想你们是知道的,重返哥本哈根,重回这屋子,对我意味着什么。这几年来,我被隔绝了。
波: 我能想象。
玛: 他几乎没有注意我。我似乎在洗耳恭听,其实在察言观色。
海: 这儿情况很困难了吗?
玛: 自然,他不得不问,他总得说下去。
波: 困难……我该怎么说呢?迄今,虽然我是个犹太人,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肉体上还未受虐待。种族法还未实施。
玛: 暂时还没有。
波: 几个月前,他们开始驱逐共产主义者和其他反德分子。
海: 那你个人…….?
波: 被严密地隔离了。
玛: 又是沉默。他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该谈些轻松话题了。
海: 你……
玛: 我想他不会问尼尔斯是否还滑雪吧?
海: 你还去滑雪吗?
波: 滑雪?在丹麦?
海: 挪威,你过去总去挪威滑雪的。
波: 那是过去,现在挪威也被……
玛: 也被德国占领了。
海: 是的。
波: 不过这样一来到挪威去滑雪倒是更容易了。到处都是德国占领区,我们现在几乎可以到欧洲任何地方去度假了。
海: 我不知道你是否想过能来德国……
波: 去德国?
玛: 这孩子真傻!
海: 我只是想说我在德国的滑雪屋还在,所以如果有任何机会……任何时间……
波: 也许玛格瑞特愿意在我的滑雪服上缝上一个犹太人的标志,那样去德国滑雪就更容易了。
海: 真抱歉,我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波: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玛: 尼尔斯,我们有约在先的。
波: 是的,只谈物理。
玛: 不谈政治。
波: 真对不起。
(沉默)
玛: 又是沉默。开头燃起的火星熄灭了,现在火灰已变冷了。我几乎开始可怜他了。独自坐着,周围都是恨他的人。一个人面对着我们俩。他看上去又年青了,就象1924年刚来的时候。比我们的儿子克里斯汀要年青。羞怯,自负而又渴望讨人喜欢;恋家而最后又渴望离去。可是,是啊,令人伤心,因为尼尔斯爱他,他就象他的父亲。
海: 那……你现在搞什么课题?
玛: 他现在只能这样谈下去。
波: 裂变,主要是这个题目。
海: 我有时很羡慕你们的回旋加速器。
玛: 为什么?你也在研究裂变?
海: 美国有三十多台,而在德国全国……反正……你们还去乡间别墅吧?
波: 是的,我们还去。
玛: 你刚才说在德国全国……
波: 他想说在德国连一台回旋加速器也没有。
海: 这个季节的乡间别墅是很美的。
波: 你该不是想来借加速器吧?你是为这来哥本哈根的?!
玛: 来向波尔借加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