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27】 普本·话剧《洋麻将》

作者:药店笔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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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转载】普本 / 现代字数: 1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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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转载作品
角色1男1女
作品简介

这是一出美国剧作家柯培恩编剧,卢燕翻译,夏淳导演的两幕四场话剧。戏中只有两个人物,一个是76岁的老头魏勒,一个是71岁的老太太芳西雅,他们都是遭到子女遗弃,在福利院中孤独的老人。事件发生在两位老人打牌的牌桌上……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3-06-20 15:40:04
更新时间2023-07-01 22:3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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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剧本角色

芳西雅

女,0岁

71岁的老太太。

魏勒

男,0岁

76岁的老头魏勒。

话剧《洋麻将》剧本

(谨供练习使用,且PIA且珍惜。视频可在小破站搜索于是之和朱琳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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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出美国剧作家柯培恩编剧,卢燕翻译,夏淳导演的两幕四场话剧。戏中只有两个人物,一个是76岁的老头魏勒,一个是71岁的老太太芳西雅,他们都是遭到子女遗弃,在福利院中孤独的老人。事件发生在两位老人打牌的牌桌上……

 

第一幕 第一场

 

(魏勒摸黑上场,打开窗帘,找到一副扑克牌)

(魏勒发牌,芳西雅哭泣上场)

 

芳西雅: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有人。

魏勒:我很抱歉。

芳西雅:这跟您没关系,这是因为…….(继续哭泣)

魏勒:你是新来的吧?

芳西雅:(继续哭泣)三个星期了

魏勒:过一阵子就适应了。

芳西雅:那您来多久了

魏勒:两个来月吧

芳西雅:您也是新来的

魏勒: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住养老院可不是头一回。所有这些地方差不多都一个样。

芳西雅:我到这来,是听说这照顾挺周到。

魏勒:那是你有什么病吗,我说这个你可别不高兴啊

芳西雅:这有什么不高兴啊,我有慢性糖尿病,您有什么不好吗,有什么病吗

魏勒:当然了,我得的是医学上最严重,到了后期的一种病症。衰老。这种病死亡率之高,你都不信。

芳西雅:我还以为您到这是治什么病呢

魏勒:到贲德利养老院不用有什么病,老 就够了。

芳西雅:您有没有到长老会养老院住过啊

魏勒:没有。

芳西雅:我本来打算去哪住

魏勒:可是你为什么没去呢

芳西雅:因为他们收费的办法实在太特别了

魏勒:怎么呢

芳西雅:必须把所有钱都交给他们

魏勒:那真是倒霉的地方,长老会养老院必须把所有钱交给他们,你说这多坑人呢。你想想住在那里的可怜虫,他们还以为在那是养老享福呢,其实是他们掏钱养长老会的那些王八蛋。

芳西雅:可也没人逼着他们去呀

魏勒:哈哈,你这话到说对了,是没人逼着他们去,他们如果不打算去的话,他们本来可以哪都不去,别他妈的废话了。人总是得有个地方去,你要是老是不死的话,早晚得到这么个地方来。

芳西雅:大概是这么回事吧。不过假如你有很多钱的话。

魏勒:你别迷信钱,我见过很多有钱人最后住进来养老院。孤独。

芳西雅:所以呀,我就想到去长老会养老院,那有我很多从小长大的朋友。

魏勒:那你为什么不把钱都交给他们呢

芳西雅:可我又不甘心呀

魏勒:哈哈 哪个孙子才甘心呢,就算是办的再好,也不能把所有钱都交给他吧。谁都有权利有点私人财产。哪怕就是社会福利院领取的救济金,还允许你有2500的存款。

芳西雅:您可能是对的。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看法吧。这大概就是观念不同吧。

魏勒:这根观念毫无关系。事实就是事实。你会打牌吗

芳西雅:好多年都没玩过牌了,从前我可上瘾了,我一打就是夜里的两点,要是那会我妈知道了,准得宰了我您知道我是在教会里长大的,打牌是罪过。

魏勒:对于打牌来说,只有丢了同花顺,才是罪过。你要是能胡,那也不是什么罪过。

芳西雅:就是打梭哈对吗

魏勒:是是。

芳西雅:我连什么牌管什么牌都不清楚

魏勒:那你会三张一胡吗

芳西雅:那是不是洋麻将呀

魏勒:对 打法差不多,我用的是好莱坞的计分法。来,来,我教给你。请坐。幸会幸会。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发牌,你一定会觉得好玩的,发牌我10张,你11张。11张给你,多给你一张,是因为你要先出牌。

芳西雅:那是不是同样的牌往一块呀

魏勒:对,还有同花顺也可以。至少3张连着的。

芳西雅:那是不是拿到这样的牌我就把它摊出来。

魏勒:不不不,你要放在手里,一幅一幅配好,然后单张把他打出来

芳西雅:哎呀,那和我之前的打法不一样,我们三张一样的一副的就得摊出来

魏勒:我现在交给你的打法是全世界普遍接受的打法。

芳西雅:那我接受这个打法。你这个一定很有意思,牌都闷着,要是谁胡了,一定吓对方一跳

魏勒:对对对。我还可以教给你一种玩法,叫做甩,很简单,就是把你手里配成搭子的牌刨除去,剩下的杂牌只要不超过十点,那么就可以甩了。听清楚了吗。来来来,我教你。你看,你现在就可以甩了。懂了吗。

芳西雅:来一局吧,不过我看还是先打胡有意思。

魏勒:也可以,那就开始了啊

(魏勒划表计分)

魏勒:你不用担心,我来计不会错的,现在开始,一般的150分一局,我们100分就够了,这样快一点。(看牌)来来来,把牌换一下。我们重洗牌。

芳西雅:真有意思,这会竟然很高兴,要是在15分钟以前,有人跟我

魏勒:(打断)1,2,3,(数牌中)

芳西雅:要是在15分钟以前,有人跟我说我会在这打洋麻将。

(芳西雅码牌)

魏勒:不行不行,这样就看出来了

(二人打牌)

芳西雅:我以为今天不定多糟糕呢

魏勒:您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芳西雅:我有个儿子,快45岁了,他叫劳瑞。

魏勒:您的丈夫还在吗

芳西雅:我们结婚四年就离婚了,那会我的儿子才两岁。

魏勒:明白 明白了

芳西雅:其实,我的丈夫前些日子死了,我还有个妹妹,赫塔,在加拿大,我们15年没见了。

魏勒:您的孩子呢,就在本城么

芳西雅:不,他和媳妇在丹佛

魏勒:那难得一年见几次面了

芳西雅:他有一年多都没回家咯,我还有两个小孙子,非常可爱,史蒂芬12岁,小劳瑞16岁,眼看就是大人了。

魏勒:孩子们都是长得很快的

芳西雅:你也有孩子

魏勒:当然

芳西雅:等等等等,你看我的牌,好像是胡了

魏勒:对对对,好极了,你这是25分,我17分,这一局就得了42分。

芳西雅:真抱歉,都说话了,忘了打牌了,哈哈

魏勒:你牌打的不错嘛

芳西雅:出来乍练,手气好

魏勒:嗯,是打得不错,一般人总喜欢大牌先打出去。你手里的老K最后凑成一副。

芳西雅:我也没想到打洋麻将这么动脑筋

魏勒:当然要动脑筋了(继续发牌)

芳西雅:我正要问您了,你有孩子吗

魏勒:有,3个也都很大了,两个小子,一个女儿

芳西雅:常联系吗

魏勒:很多年不通音信了

芳西雅:真不像话,怎么不通音信了

魏勒: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也离过婚,孩子她妈对于我的孩子们经常保持联系,我不高兴,就带着孩子搬到别的城市了,那么我又有生意,就没搬出去再过几年,她又嫁人了,我们就这么吹了。

芳西雅:太惨了,

魏勒:那个时候离婚,法院专门偏向女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芳西雅:我真是为您难过,真的。这事怎么让您碰上了,我看有些男人就欠这样,世界上没理可讲,我从前那口子才该倒这样的霉呢。

魏勒:谁也不该倒这样的霉。

芳西雅:魏勒先生,我不是说您,我是说我从前的先生。

魏勒:我知道,就是他也不该倒这样的霉。

芳西雅:您要是知道我受的罪,就不会唱高调了。哎,我胡了。

魏勒:嘿真胡了,你看看我还攥着23个点了,我看用不着再交你了。

芳西雅:我一上手牌就好

魏勒:确实手气不错

(芳西雅走到沙发前拿出手绢)

芳西雅:这个地方倒是很舒坦的,我们住那个屋子实在是太小,这一辈子的东西都塞进匣子大的屋子里,到那会你就明白了

魏勒:(发牌)明白什么了

芳西雅:反正就明白了,您从前的东西都怎么办了,您一定很多东西吧

魏勒:我都卖了

芳西雅:我可舍不得卖呀

魏勒:你吃这里的伙食,拉稀不,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芳西雅:我没有什么感觉

魏勒:过一阵就有感觉了

芳西雅:我这牌糟透了

魏勒:比我的强一点吧

芳西雅:你从前做什么工作的呀

魏勒:在一家市场动态资讯公司

芳西雅:那您自己做什么工作

魏勒:就是交给他们怎样做买卖,比如说告诉一家公司准备出售的东西,他们的东西卖给谁卖到什么地方,大概什么价钱

芳西雅:就这条我一辈子都没弄清楚

魏勒:哪条

芳西雅:就是什么东西该卖多少钱,我怎么也不明白

魏勒:你当初是卖什么的

芳西雅:什么也不卖,我就是说,比如两盏灯,完全一样,一件是10元,另一件就是100元,弄不明白

魏勒:这都是市场上经常发生的情况,我记得以前我做买卖的时候,到一家公司去卖东西,跟他们经理在办公室开会,最后董事长问我,你看看你这个东西我们给你多少钱,那个时候我不敢要大价钱,本来东西值500,我只想卖400,因为我非常紧张,我就说给4这个数吧,董事长说,好,跟屋里人说,怎么样,4000,你看看这个数行不行,那个人马上说4000可以。

芳西雅:哈哈哈,你一定瞎编的

魏勒:他的确这么说的,4000就可以

芳西雅:你没说你要400吗

魏勒:说那个干什么

芳西雅:说就值五百么

魏勒:他掏多少,我就给多少

芳西雅:就这张 我又胡了

魏勒:他妈的,我就知道你手里攥着呢,你说我多混蛋,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牌,说话太多,我脑袋都糊涂了(继续算分)

芳西雅:魏勒你知道么,我从来没听见我爸爸说一个脏字

魏勒:那是因为你从来不和你爸爸打牌

芳西雅:我哪敢呀,他一辈子也没摸过牌,不抽烟不喝酒,没乱七八糟的事。

魏勒:那真了不起,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当然了,无论如何也了不起。你知道吗我最近也常想起我的爸爸,他那个人,你要是叫他退休以后天天去公园下棋,他不干,他要每天去办公室办公,一直工作到83岁, 他死的那一天,当然了,他可以这样,生意是他的他的朋友比我的要强得多。

芳西雅:那您的运气很不好了?

魏勒:(继续发牌)(背景音乐响起)这是唱什么呢

芳西雅:唱诗班来了

魏勒:我最不懂的就是咱们的音乐活动

芳西雅:这是教会请来的歌手,有的还是专门歌唱家呢

魏勒:我不是问他们谁在唱,我意思是他们提供的这些没完没了的娱乐活动,好像是没有什么唱诗班,或者魔术师,咱们就都得一命呜呼,他们这些承担不起了,想出来的点子,以为有了唱诗班,咱们就死不了了,起码多活一晚上

芳西雅:我看魔术师挺不错

魏勒:牛奶撒的满台都是

芳西雅:那是把牛奶变没了,当然我知道是假的,他把牛奶倒进报纸里,牛奶就没了

魏勒:牛奶都撒台上了,我第一排都看见了

芳西雅:我在三排四排就看不见了、

魏勒:反正魔术师来,台下都是颤颤巍巍,耳聋眼花的,哈哈哈,还有的睡着了。你现在等哪张牌呢

芳西雅:我就没想告诉你

魏勒:我知道,你等的不是这张就是那张,好吧,这张就送你吧

芳西雅:哎呀,你猜对了,就这张

魏勒:哎呀我的老天爷

(二人大笑)

 

第一幕 第二场

 

(魏勒搬花盆,四处张望,穿上西装,背景里唱诗班在歌唱,而后下场)

(芳西雅上场,拿起座上的花,放到花瓶里,然后在钢琴前弹琴)

 

魏勒:(悄悄地)嘿,我赢了

芳西雅:你吓我一跳

魏勒:你没有找到我

芳西雅:你疯了

魏勒:我真疯了就好了,可惜没有,我只想找本书看,没想故意吓你,只是书在书架最底层

芳西雅:我以为你犯神经病了

魏勒:这地方具备一切变成神经病的可能,但是我没得,哈哈

芳西雅:有一星期了,咱们也没一块聊聊

魏勒:是的,星期一你把我赢得片甲不留

芳西雅:哈哈,打牌挺好玩的

魏勒:那好,今天下午我们再决一胜负。

芳西雅:不胜荣幸

(唱诗班音乐渐高)

魏勒:你听听,这就跟疯人院一样

芳西雅:谢天谢地,他们不到这里来

魏勒:也说不定,偶尔也来,这个星期以前,米斯太太的女儿和女婿就搀着她来了

芳西雅:那家人真够呛

魏勒:幸好他们的孩子们都没来,这家人就是大声嚷嚷,好像那个老太太聋子一样,见鬼了,她倒是一点毛病没有,有一次她来,连我洗牌都嫌声音大。

芳西雅:她怎么瘦的跟麻杆似的。

魏勒:他们还给她带了个三明治,千方百计往她嘴里塞。

芳西雅:可是她一口也不吃啊,我也不知道她靠什么活着

魏勒:她还给她带了本书来解闷。

芳西雅:她也够可怜的,让她有点事做吧

魏勒:可是她不干什么,后来他们就议论起我来了,就好像我不在场一样。就好像我是一个家具,说着说着她的女儿就指着我说‘那个老头多好啊,他可以自己打牌,自己解闷’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竟然冲着我大声说‘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呀’

芳西雅:你怎么说呢

魏勒:我还能够说什么,我哑口无言,妈的这个小娘们,给我一辈子做了结论,至少她认为是这样,并且还得逼着我点头,就是就是一句话,他是个好老头,会打牌给自己解闷。

芳西雅:我想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过想告诉她母亲,除了坐在窗口边还有别的事情 可以做。

魏勒:那也用不着他们拿我当养老模范。

芳西雅:她不是给你这一辈子下结论,谁不知道你这辈子干了多大事啊

魏勒:不不,他们还是给我下了结论。特别是给我现在做结论,他妈的。我还活着呢

芳西雅:哎呀那还用说吗,你知道

魏勒:谁知道到底我是个什么结论呢,反正我心里不清楚,也许也许我有点激动,即使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了,我丧失了自信心,再说在这个地方,也找不到一个能说正经话的人。芳西雅,只有你一个人,我们才能在一起说上话。

芳西雅:我知道,真不像话,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总觉得可以找几个谈得来的吧。可就是没有。

魏勒:人呀,有一半都是半疯,另一半我希望他们不说话才好呢

芳西雅:因为他们有一张嘴就是抱怨

魏勒:就是就是

芳西雅:你这辈子听过这么多人喊‘哎哟,我的腰疼啊背疼啊 ’

魏勒:哈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他还有的时候说‘如果坐在这,连房门口都看不清楚了。你说这叫人怎么办,除了听他们的抱怨,你还得听护士婆婆妈妈的哄你,就好像我们都是孩子。

芳西雅:你说的对极了。人家不说你该吃药了,总是说咱们该吃药了吃药了。

(二人大笑)

魏勒:要我说就叫她们全滚蛋,哈哈哈

芳西雅:要是我也得这么说

魏勒:芳西雅,你要是真这么说了,那你父亲恐怕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芳西雅:那是你说的,我没说哦

魏勒:哈哈哈 说正经的,快三点了,我们的文艺活动快开始了吧

芳西雅:我的头怎么有点晕啊

魏勒:那正该赶快开始呀,活动专治头晕,由于我们年龄的原因,我们的文艺活动只能有一条,就是打牌 哈哈哈。你打上两圈洋麻将,你的精神就来了。(起身)您今天换个座位吧

芳西雅:可以,哎呀我就怕记不清你的打法了。

魏勒:从你上次得分的情形看,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画表格记分)

芳西雅:魏勒你知道么,我们家人都管我叫芳西~

魏勒:那为什么不叫芳西雅,而是芳西~

芳西雅:那谁知道呢

魏勒:(重复)芳西~芳西~这个名字很不多见。

芳西雅:是的,谁知道他们从哪个典故里找出来的。

魏勒:你喜欢叫哪个名字呢

芳西雅:我无所谓

魏勒:那就哪个名字先在我脑中出现,就先叫哪个名字

芳西雅:好吧

(魏勒哼歌发牌)

魏勒:11张给你

芳西雅:为什么你10张,我11张呀,我真忘了。

魏勒:那是因为我发牌,你11张 多的一张你要先打的缘故。

(二人哼歌整理牌)

魏勒:牌局现在正式开始

芳西雅:说真的,打起洋麻将来,我觉得舒服多了

魏勒:当然了,打牌就是为了放松。我过去出差旅行,一打就是几个小时。我都计算好了,从圣弗朗西斯科到芝加哥够打2局,从洛杉矶到纽约呢 够打4局,反过来从纽约飞到洛杉矶呢,可打5局,风的原因,因为从东往西飞会遇到顶头风,哈哈哈。

芳西雅:魏勒,你从前打那么多次的洋麻将不就是为了解闷么,怎么现在人家说你解闷你就受不了了呢。

魏勒:你说的可能有点道理,但是说不清楚。

芳西雅:算了,反正现在我们不打算讨论这个。

魏勒:快打牌吧

芳西雅:我正在琢磨着该出哪一张啊

魏勒:快点出快点出

芳西雅:我甩了,就甩这三点

魏勒:你不是说你不会打甩的这种牌吗

芳西雅:上星期你教给我的呀

魏勒:是的我是教过你,不过我教你时候,你还糊里糊涂呢

芳西雅:其实那会我已经明白了,我是说先按照胡的打法有意思

魏勒:好吧,那以后不用为您的记忆不好担心了

芳西雅:你看我没打错吧

魏勒:嗯不会错(开始计算分)

芳西雅:哎呦 我这个椅子隔得我背真疼呀

魏勒:你背疼呀也照样赢牌

芳西雅:(起身)我要拿个垫子靠在我的背上,瞧你洗牌的技术真绝了

魏勒:那算不了什么(开始发牌)我的这副牌真臭,一样一张

芳西雅:魏勒,你喜欢吃煮西红柿吗

魏勒:不喜欢

芳西雅:问了那么多人,谁都不喜欢吃

魏勒:可他们这老给你吃呢

芳西雅:哎我就不明白,你说好吃的菜有的是么

魏勒:他们这只管营养,不管你好吃不好吃,养老院的伙食从来不以好吃著称。

芳西雅:说实话让我管伙食,真的要比杰比太太,哎她叫什么来着

魏勒:杰比伦

芳西雅:哦对对,哎呀胡了,哈哈

魏勒:芳西雅,我这才刚发牌呀

芳西雅:我这牌一上手,几幅都赶上了

魏勒:什么事都让你赶上了(继续算分)头一局你就赢了,这一局又得了47分,妈的

芳西雅:你怎么一分也没得呀

魏勒:没得没得没得

芳西雅:你太惨了

魏勒:都两星期了,我还没开胡呢

芳西雅:你放心,一会准得胡一把。

魏勒:按道理,照概率,我现在正处于有利地位。(脱了外套发牌)

芳西雅:(捂住额头)我好头晕啊

魏勒:你不要紧吧

芳西雅:没事 过去了,我觉得是他们给我吃的药不太对劲

魏勒:给你的是什么药

芳西雅: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种新的药方

魏勒:你应该找个医生核对一下,我意思是找个私人医生,而不是社会福利院的庸医。

芳西雅:(生气)哎呀,我不是靠社会福利金活着的

魏勒:我没说你是领救济金的,我只是说你应该找个人给你核对一下你的药品,我没说别的

(芳西雅不开心的继续打牌)

芳西雅:魏勒,刚才我不是对你发火

魏勒:你出牌吧啊,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产生了一种幻觉,

芳西雅:没有,就是头晕,好像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似的

魏勒:我有的时候在屋子里,有的时候甚至就在这,我忽然觉得好像一切都像是梦幻似的。人呢,房子,每一样东西都不像真的了,我开始还能很快的从梦境中醒过来,但是后来有几次可不行了,可怕极了,有时候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坐在那想,我想我怕就要死了,周围人都忙着他们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发觉我有什么问题。后来呢,这股劲突然又过去了。

芳西雅:其实没什么,就是神经衰弱

魏勒:该谁出牌了,是我么

芳西雅:嗯大概是吧

魏勒:哎那会是我一辈子最难受的时候

芳西雅:很多年以前,就在我离婚以后,也有过这种情形

魏勒:哦,那你是怎么好的呢

芳西雅:时间

魏勒:就是时间么

芳西雅:就是时间

魏勒:出牌,你到底出牌不出牌

芳西雅:好吧

魏勒:我这回可以考虑我怎么甩了,你手里的牌大概也已经胡了吧

芳西雅:哦不,差点了

魏勒:我要什么它不来什么,谁要你呀

芳西雅:我要,胡了,哈哈哈哈

魏勒:天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走运的人

芳西雅:你看看你早该甩了

魏勒:去去去,马后炮

芳西雅:你要是一甩我真没辙,你知道吗,我就等这张呢,我以为这辈子等不着了

魏勒:你说什么

芳西雅:我以为再也等不着这张了

魏勒:你手里一直捏着这两张

芳西雅:是呀,我一直握着,所以你一甩,你就输了

魏勒:哎呀笨蛋也这么打洋麻将,没有道理,真是没有道理。

(继续发牌)

芳西雅:反正我赢了呗

魏勒:你赢和你打牌技巧的高低没什么关系

芳西雅:那和什么有关系呀

魏勒:运气,一辈子没见过你这样走运的人。

芳西雅:魏勒,这能怪我么,你别冲我嚷嚷好不好

魏勒:对不起,我声音大了一点,我别扭,没别的,就是别扭

芳西雅:魏勒你到这里来,丢过东西没有

魏勒:什么,你说叫人偷了,那他妈的当然有啦,我有一块300元的怀表,就让人偷了

芳西雅: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找警察报告了吗

魏勒:报告了,他们也来了,把我的姓名电话都登记了,可最后说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就走了

芳西雅:真不像话,他们应该负责任

魏勒:哎呀你太天真了,他们会干什么,指望他们破案,他们就会按手印

芳西雅:你说的对极了,在这呀这些人见什么偷什么,捉不到一点证据

魏勒:当然抓不到了,要是多点工钱的话,可能会雇到一些正派的人吧,可是他们不肯呀,舍不得花钱呀。

芳西雅:魏勒你别生我气啊,咱们就是玩玩对不对,我跟你一样在这老老实实打牌,

魏勒:你又胡了

芳西雅:对了

魏勒:我的耶稣呀,你他妈的非得每一把都赢么,说真的你就不能输一次么

芳西雅:哎呀,我没有使劲的想赢啊

魏勒:你连劲都没使就赢了,对我真是莫大的安慰呀。(开始算分)天呐,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你未免神了吧

芳西雅:魏勒,如果我一赢你,你就发这么大脾气,那我们还不如不玩了呢

魏勒:我知道,这不能怨你,这都怨我,怨我不会打牌,你给我好好听着

芳西雅:你要是这样,我就要走了

魏勒:嗯不行,赢了牌就走,没门

芳西雅:如果有人跟你这样嚷嚷,你受得了吗

魏勒:好,我不发火,尽量不发火(发牌)我告诉你芳西雅,你不要怪我脾气不好,谁碰见这样的事,谁也脾气不好,(看牌)哎呀,到了来一幅好牌

芳西雅:我的牌也挺好,魏勒,你打牌太较真了,玩玩么

魏勒:去去去

芳西雅:魏勒你脸通红,我担心你出事呀

魏勒:我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管得着么,出牌

芳西雅:哎呀,我可不希望你在我面前中风

魏勒:中风不中风是我的事,你就好好打牌吧

芳西雅:我又胡了

魏勒:我就不信(起身)你就瞧瞧我这狗屎牌(摔牌,把桌布扔了)

幕落

 

第二幕 第一场

 

(魏勒拄拐上场,寻找芳西雅)

 

魏勒:芳西雅,芳西雅,也许是在花园里呢吧,芳西雅,芳西雅

(芳西雅坐在门外边,魏勒看见了)

魏勒:哦,芳西雅,是你吧

芳西雅:什么事啊魏勒(高傲的)

魏勒:我有点事要找你谈一谈。天已经黑了,你进来吧

芳西雅:我待会进去,你先去吧

魏勒:那好,我就在这等这你(去屋里搬椅子)

芳西雅:我要一个人待一会,不愿到屋子里面

魏勒:那好,我不打扰你,我就坐在这,真的,这挺好的,我在这等你

芳西雅:你说的对,外边天要黑了,来这真是美呀,花开满了院子。

魏勒:对,咱们就别多废话了,我向你道歉

芳西雅:你是该道歉

魏勒:我对我昨天的行为感到非常羞愧,正式向你道歉(鞠躬)

芳西雅: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真道歉呢

魏勒:当然真的了,你还让我说什么,说我是个蠢驴,让你生气了,对不起你,我总而言之是对不起么

芳西雅:你昨天把我吓坏了,你不知道你发起脾气的样子多可怕(回屋)

魏勒:我知道,我发起脾气的样子多可怕,但是对于你,你不用真的害怕

芳西雅:我不怕你对我怎么样,就怕你掀翻桌子后,后面会干些什么,反正挺吓人的

魏勒:说实话我除了发脾气以外,咱们在一块还是合得来的(坐在芳西雅旁边)

芳西雅:是呀,我是和你挺合得来的,可是你在打洋麻将上水平太低

魏勒: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芳西雅:我不是说你打洋麻将水平太低,我是说你的牌品太差,一输就爱发脾气。

魏勒:我的耶稣,你要是接着说下去,你就觉得自己是洋麻将专家了。

芳西雅:当然不是了,我算什么专家呀,不过打起洋麻将,我像个专家。

魏勒:越来越来劲了

芳西雅:哈哈,我就跟你开玩笑

魏勒:那些牌呢,都上哪去了

芳西雅:天地良心,就跟你开开玩笑

魏勒:算了,这种玩笑我见多了,开始说的都是真心话,最后说我不过是跟你开玩笑。(寻找)计分本呢,这地方什么都能丢(搬桌子,准备打牌)

芳西雅:魏勒你听我说,我以后不跟你玩洋麻将了

魏勒:你别逗了,你就好好给我坐这吧

芳西雅:我跟你说了我真不玩了

魏勒:好,你不玩就回屋子里去,和那些棺材瓤子一起吧

芳西雅:你不应该这么称呼人家,你也是他们中一份子

魏勒:我还能喘口气呢,你就别自己糊弄自己了。这个地方不过就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仓库,一个在咽气前暂时收容他们的地方。

芳西雅:你这个说话太损了

魏勒:损么,这是事实

芳西雅:谢天谢地,我不这样认为,我们比他们好点,还能随意走动,他们就是身体有点毛病,仅此而已。

魏勒:说到毛病,送他们来的人比他们毛病也不少,至于照看他们的人,毛病就更多了

芳西雅:说了半天,你究竟站哪头啊,你有时候就是故意找茬。

魏勒:我从来不管别人的杂事

芳西雅:而且你脾气那么坏,总爱挖苦别人。

魏勒:那又如何,我要是你,我就首先考虑自己,然后再讨论别人的短处。

芳西雅:魏勒,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魏勒:咱们俩在探亲日里似乎都不怎么有人缘。

芳西雅:没人来探望我,我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魏勒:你知道卡布么

芳西雅:打棒球的?

魏勒:不错不错,卡布棒球健将,打了24年棒球,你知道他出殡的时候,给他送殡的棒球队员有多少么,三个。这大概也能说明他生前不太有人缘,不太招人喜欢,对么

芳西雅:可能吧

魏勒:但他比起咱们,还多三个送殡的人

芳西雅:你究竟要说什么

魏勒:你的儿子,为什么不到这里来看你

芳西雅:跟你说过,他在丹佛住,我原以为你明白了呢

魏勒:那你为什么不在丹佛养老院住呢,起码还可以看看住的舒服不舒服,环境怎么样

芳西雅:好了好了,我不打算跟你讨论这个,晚上阳光妇女团来了,我还是跟她们坐一会吧

魏勒:那请吧,请吧

芳西雅:你大概以为人家也是一群半疯吧

魏勒: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阳光妇女团比起某些来这里探试的,要强的多。那个叫什么团体的,来这里见着个老头老太太,就认爷爷,任奶奶那个,叫什么

芳西雅:家庭扩大协会

魏勒:对,那是一群唯一神教徒,什么事情他们都要心理分析一番,他妈的

芳西雅:你说话不带脏字行不行啊

魏勒:你到底下定决心没有,洋麻将还是阳光妇女团

芳西雅:我看我还是进去吧

魏勒:别,见鬼了,他们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来呢

芳西雅:反正呀,我还是进去的好

魏勒:你还是进去的好,我不知道那你怎么能受到了

芳西雅:算了,我还是和你打洋麻将吧,反正我不跟你打,你也老缠着我不放。

魏勒:这就对了,你不打洋麻将,还能干什么去

芳西雅:我说实在的,没什么事情好做呀

魏勒:谢谢你,我去找一下计分本

芳西雅:比如说这个电视,看的我烦死了,还有同屋那个里拉太太,一天到晚就一个话题,以后她死了怎么给她出殡

魏勒:无论碰到谁,在这个地方,这都是热门话题。

芳西雅:我妈妈当初就这样,想来想去唯一的社交活动就是送殡。你看看我还说人家呢,我说来说去不也是这一套么。

魏勒:这都是她们不打洋麻将的缘故。在发展下去,你就会一个人在窗户前发呆了

芳西雅:你真缺德

(魏勒发牌)

芳西雅:说好啦,我赢了,你不许嚷嚷

魏勒:你赢了意料之中,至于我,我尽量控制。

芳西雅:你说话算数呵

魏勒:你这个人,总喜欢在小事上自寻烦恼,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么

芳西雅:你知道吗,以前我工作的时候,有一件事把我烦的要命

魏勒:什么事啊

芳西雅:莫名其妙总是把字母拼错了,真是发愁啊,我离婚以后我得工作呀,我在公寓里管帐。我那点学历提不起来。

魏勒:你脑子挺好使得

芳西雅:可我还是担心呀,我总怕人家发觉

魏勒:发觉什么

芳西雅:因为我填履历表写的高中毕业。

魏勒:谁管你高中毕业没毕业,你今年到底多大年纪了

芳西雅:71

魏勒:哈哈哈,你都71了,还担心人家发现你50年以前中学毕业的事,哈哈哈

(二人大笑)

芳西雅:我又胡了

魏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计分)

芳西雅:我可不是故意的,真抱歉

魏勒:没事你抱歉什么

芳西雅:我是希望你赢一把

魏勒:我希望你好好打牌,不要可怜我,故意输给我(继续发牌)我才不用你让着我呢

芳西雅:以前在公寓里我常查字典,就怕有些字拉下字母。

魏勒:芳西雅,你心不在焉

芳西雅:谁说的

魏勒:你刚才打了一个J,你给了我一个J,明明你知道我需要需要J,为什么打了一个J

芳西雅:那是我用不上啊

魏勒:好啦,现在我赢了,你高兴了吧,你的阴谋成功了吧。

芳西雅:真是的,什么阴谋啊

魏勒:我刚说了,我不用你帮着我赢

芳西雅:我没有帮你赢,魏勒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尊荣。

魏勒:你要去哪里

芳西雅:你要是看看你现在的尊荣,你就不会发脾气。

魏勒:我问你要去哪里

芳西雅: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魏勒: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坐的(拉回芳西雅)咱们离散会还早着呢,现在刚开头。

芳西雅:你以前不这样啊

魏勒:我就让你像平常一样打牌

芳西雅: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希望下次医生来的时候,给你看看。我想他们应该给你点药吃吃。

魏勒:不是找医生的问题,用不着你操心。我希望你给我老老实实打牌。芳西雅,有件事情我一定要把它弄的水落石出。不光是我,包括你,我们一起把事情弄清楚。我们要弄清楚,在这个房子里,有一种什么力量,你要的牌说有就有。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什么道理,我下决心要把事情弄的水落石出。(严谨的发牌)

芳西雅:哎呀魏勒,我觉得不舒服了

魏勒:你好好给我打牌,他妈的

芳西雅:?!

魏勒: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请您出牌

芳西雅:真可笑

魏勒:请出牌,现在该我了,我要打的牌,一定是她要等的(自言自语)

芳西雅:你跟谁说话呢

魏勒:跟我自己,现在又该我出牌了,这张牌准是她等的吃的牌,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她能遥控我的思想,我这次要骗她一次,我本来要出这张,可我偏偏就出那张,你看看你看看,她不要了吧。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能看见我脑袋里怎么想的,你是巫婆么,你有神仙附体。

芳西雅:你得了吧魏勒,我看天不早了,我要走了

魏勒:你要不要这张牌

芳西雅:不要,我还没胡呢

魏勒:不行,你看着一把胡了的牌,等着我出洋相,不行。

芳西雅: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还差一张,我要是拿到了,一定告诉你。

魏勒:你放心吧,你在也拿不到了

芳西雅:谢谢就这张,我胡啦。我们现在可以不玩了吧

魏勒:这张牌是谁给你的,是神仙给你的对不对,对不对

芳西雅:是是是

魏勒:我不准你这么敷衍的说,你这个臭娘们

芳西雅:你这是跟谁说话呢(一巴掌打魏勒)

(魏勒掩面)

魏勒:好啦,刚才不应该那么称呼你

芳西雅:我才不在这里挨骂呢,我跟你待够了

魏勒:我说了,你别走

芳西雅:我叫护士了

魏勒:你叫护士干什么,你等一等。何苦呢你,你叫护士来了你说什么。你说你是人质,魏勒逼我打洋麻将。

芳西雅:反正我得说点什么

魏勒:再打一把

芳西雅:啊?

魏勒:就这一把

芳西雅:你呀让我心烦意乱的

魏勒:(自言自语)他妈的,这都什么牌。什么计分表呀。芳西雅,你听着,咱们就这一把,打完了就散就散。

(芳西雅在沙发上生闷气)

芳西雅:我希望赶快打完,我是累了,非常累啊

魏勒:这又不费你什么事,好好打,打完了就进去休息。

(两人含着怨气打牌)

魏勒:真是臭大粪(把牌一甩)

(安静)

魏勒:你说话呀,这不都胡了么,我的老天爷呀

芳西雅:(突然大声)我胡啦 我胡啦

魏勒:可以进去了(起身)

幕落

 

第二幕 第二场

 

(魏勒孤独坐在台上看报纸)

(芳西雅上场)

 

芳西雅:梅斯太太刚刚告我,我的妹妹特意来看我了

魏勒:她不是在加拿大么

芳西雅:是呀

魏勒:那我就很抱歉了 夫人。没有什么人到这里来过。

芳西雅:我早知道没人到这里来,梅斯太太是个死心眼你懂吗

魏勒:她的话 你不能太认真,吃饭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吗

芳西雅:这次她的话还是准确的

魏勒:她怎么说的呢

芳西雅:梅斯太太说魏勒先生让我告诉你,你妹妹在这里等你

魏勒:我没让她说过这样的话

芳西雅:你这一套骗得了谁呀,你以为我真信,15年都没见的妹妹会来这?

魏勒:好吧,你不是不信么,那你来这干什么

芳西雅:花那么大心思把人骗出来,真恶心。

魏勒:你一辈子不来,我也不在乎

芳西雅:我知道你干嘛骗我出来,就为了你的屁牌。你就是不服气,你心里没别的。

魏勒:整整一星期,我没找你打过牌

芳西雅:整整一星期,我没理你,对不对

魏勒:那又怎么样呢,如果真的迫不及待,我完全可以请你打牌么

芳西雅:反正你脑子里没别的,我知道

魏勒:那有什么稀奇呢,这样就是精神不正常啊

芳西雅:你呀,就是放不下这事。打牌就是玩玩么,输了就输了,有什么的呀

魏勒:那我现在请你再打一把呢

芳西雅:你就别想了,你又输了,又得折腾。我虽然岁数大了,精神还正常呢

魏勒:我也没不正常啊

芳西雅:我从没见有人把打牌输赢看的这么重要,这就是不正常。

魏勒:我早知道你觉得我有毛病了。上星期二,办公室派人去找我,说邀请一位病态心理学的医生找我谈谈。你知道假如这位医生说我不正常,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么,他们就会押送我到精神病医院。就是你告的状,我几乎就被认定为疯子

芳西雅:你可能完全需要治疗,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为了帮你魏勒。

魏勒: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芳西雅:好好好,随便你,不过我觉得你既然花的起钱,何必不找个大夫呢。况且没准真的能帮你。

魏勒:谁告诉你我有钱

芳西雅:你自己说的呀,你之前做生意,坐飞机到处跑。

魏勒:他妈的,我当初确实混得不错,就连那个倒霉的买卖都是亲手建立起来的。就是我运气不好,合伙人太坏,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应该说现在那个买卖还是我自己的呢。我建立的买卖,最后把我挤出来了

芳西雅:怎么会这样,你什么都没得到么

魏勒:我说不清楚。不错,那个时候我是有钱,有四万七千多钱,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我得了病,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我的病又好了,我在疗养院住了两年半 ,中间病又复发了一次,我只住了4天,回去之后这帮混蛋就不给我保留床位了,这时候钱我花光了,最后就被他们安置到了这种地方,都是社会福利局那帮王八蛋干的,可是现在,您阁下还要落井下石,叫人确认我精神不正常。

芳西雅:也许我不该多嘴,不对,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咱俩之间肯定趴下一个不可

魏勒:别胡说八道了,芳西雅

芳西雅:你现在可以说我是胡说八道,可当时玩洋麻将时受气的是我呀我呀,谁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魏勒:我能干出什么来,我还能打你一棍子

芳西雅:那可说不定

魏勒:什么那可说不定,天呐,这就是你给我做的诊断,我是个什么人,是个粗人,是个疯子,是个潜在的杀人犯,是个庸俗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十恶不赦的罪人,做生意还不诚实

芳西雅:我从来也没这么说过呀,没说过你做生意还不诚实

魏勒:没说过才见鬼呢,你记得那家伙给了我4000块钱

芳西雅:那是你自己说的,你说那买卖只值五百么

魏勒:我说的是他掏多少就值多少

芳西雅:反正跟我没关系,你良心上过得去就行

魏勒:你知道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毛病都是从哪来的么,我懂了,就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和你一样的母亲

芳西雅:我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魏勒:我打赌你的儿子日子一定不好过

芳西雅: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魏勒:我现在知道你的儿子为什么不来看你,我明白了,你多年以来让他明白他是一个低能的废物,他看见你就受不了

芳西雅:你胡说,不许你这么说话

魏勒:他从来没做过一件让你顺心的事

芳西雅:你说的够了,我警告你

魏勒:什么他在丹佛,离得太远,工作太忙,诸如此类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芳西雅:你才胡说八道

魏勒:你在撒谎,你明知道他就在这个城里,他恨你

芳西雅:他不恨我,真的

魏勒:那他为什么不来看你呢,为什么非要甩掉他亲生母亲呢

芳西雅:他没这个心,他就是没心。你怎么知道他就住这个城里。

魏勒:我并不知道,我猜的

芳西雅:猜的,哎呀你这个坏蛋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用手锤魏勒)

(芳西雅哭泣)

魏勒:芳西雅,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怎么越来越冷了,天也越来越黑了,说不定还有一场暴雨(脱下外套披在芳西雅身上)……

芳西雅:魏勒,我是跟你撒谎了,我也是靠救济金活着的。

魏勒:是的,谁让咱们都活的时间太长了呢

芳西雅:我本来还有点钱,可是还要付医药费,而且房子还需要维修,我也不指望儿子养活我,他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想要我的房子那也办不到,我整个就捐给教会。

魏勒:芳西雅,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

芳西雅:教会可以随便处置那个房子,我就是不能让他拿了去。

魏勒:下雨了

芳西雅:你知道他像谁么,他就像他那个不折不扣大坏蛋的爸爸,我为他我什么苦我没吃过呀,可是五年前,你猜他怎么着,他偷偷找他爸爸去了,我跟他说除非我死了,你要找你的爸爸就别回来见我,有的时候我觉得他是恨我。

魏勒:芳西雅,你何必自寻烦恼呢,世界上这样的事都是无可奈何的

芳西雅:我知道,我想这些事没用

魏勒:那么你想开一点。你总跟自己过不去,你应该设法把他忘掉

(打雷声,屋子灯灭,芳西雅躲到魏勒怀里)

魏勒:这个养老院没叫雷劈了,好了好了,可能只是电线被雷劈断了。(魏勒起身找开关)你看看这个倒霉地方,房顶子又漏了,还说五年给翻修呢,你看看又漏了,你看看这墙多薄,用手一捅就是窟窿,真不是让人住的地方,早晚得散架,你看电门歪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电工怎么干的活。

芳西雅:我早就发现了

魏勒:这雨我看得下一下午,那这样吧,我陪你,我们一块打一把洋麻将

芳西雅:本来我跟你在一块聊聊天挺好的,可是你就是忘不了他妈的洋麻将。

魏勒:原来你也可以说出脏字

芳西雅:魏勒,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和你玩牌了

魏勒:我没说玩牌,我只说打样麻将

芳西雅:行了,你是下定决心玩洋麻将,我是下定决心不跟你打牌,因此咱们大可不必在这里争来争去,我走了

魏勒: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坐着

芳西雅:别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我要进去

魏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进去我当然拦不住你,可是是你自己出来的

芳西雅:不错是我自己出来的,可是不是想跟你玩牌,我是想

魏勒:你是想我围着你转,可是我围着你转够了,该你围着我转了

芳西雅:好吧,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问题了,我要进去了

魏勒:你别跟我装蒜,你妹妹不在这里,你的小阴谋也被我拆穿了,说实话你总赢我,你不得意,你看我一把一把输,你不高兴?

芳西雅:我跟你这种脾气的人在一起,我得担多大风险啊

魏勒:行了,别胡扯了

芳西雅:我一点也没胡扯,你发起火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魏勒:不说这些,好好在这里坐下

芳西雅:不,我要进去了

魏勒:你要去哪里,你又要到护士那告状

芳西雅:你放开我

魏勒:小点声,别叫人听见

芳西雅:我巴不得让人听见

魏勒:你巴不得让人听见是吗,那你就大功告成,报仇雪恨了是吗,你这个人就是爱报复,为了报复你把你儿子撵出了家,谁知道是因为什么

芳西雅:我的事你管不着,你他妈就闭上嘴巴,我的事怎么做当然有我的理由,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你就惦记着你的洋麻将。你太爱报复了,就因为我不跟你玩牌,你就什么都说的出口

魏勒:你坐下,坐下

芳西雅:你这个老混蛋,坐下就坐下

魏勒:就打这一把,我告你,你给我好好打,你别想法赢,就这一局了一言为定。

芳西雅:发牌

(魏勒发牌)

魏勒:这把牌我准赢

芳西雅:我就不明白这把牌你会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魏勒:少跟我耍贫嘴

芳西雅:什么耍贫嘴,这是事实,要是你洋麻将打得好,你早就赢了

魏勒:你住嘴巴你,他妈的

芳西雅:我让你输,让你输的那么惨,我的上帝

(背景唱诗班音乐响起)

魏勒:怎么又来了唱诗班了,我刚才打的那张牌你为什么吃进去没有马上胡呢,我都猜透你了,这把牌光靠运气是不行了对不对

芳西雅:你每次输牌都赖运气不好是不是,因为不是运气不好就找别的原因对不对

魏勒:你看好你自己的牌

芳西雅:你输牌的原因就是你认为你的技术比你实际的高,你当年做买卖也是一样,不是赖运气不好,就是碰上了坏伙伴,其实就是你没本事!

魏勒:你个婊子,闭上你的嘴!

芳西雅:你敢当着我的面骂这么难听的话,你就跟我从前那口子一样,臭嘴!

魏勒:跟你在一块没办法不说脏话

芳西雅:谈到男人,我的运气太不好了,我太不顺心了!

魏勒:你说你运气太坏对么?

芳西雅:怎么样?

魏勒:那这样的话,你刚才说我运气太坏的话,对你都照样适用了。如果不是运气太坏的话,你就是一个古板的,十恶不赦的女人。

芳西雅:快别说了,打你的牌吧!

魏勒:哼,就出这张!

芳西雅:你看看你多笨呀,这张牌你刚刚都打了!

魏勒:你个傻蛋傻蛋!

芳西雅:呸,你婊子养的,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魏勒:出牌吧你!

芳西雅:他妈的!

魏勒:看看咱俩谁是那个笨蛋,上这一张,就这一张,哎呀他妈的,就差一点了!

芳西雅:赢!

魏勒:又赢了!

芳西雅:我赢了!

(魏勒猛地起身用拐杖抽桌子,芳西雅吓得躲开,魏勒掩面痛苦,然后无言无言缓缓走进屋里。)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