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车贩》

土豆原创温情简普系列

感谢：宋知南的人声音效，感谢我叫早安、板栗栗酱的试本

 车贩角色：男。建议自配打火机；车主角色性别不卡死，bgm音量大小可自行调节

第一幕

（车贩查看汽车，等会，关车门入）0:19

车贩：（叼根烟）发动机有异响，悬挂系统也不行（吐烟）emm……4万8。

车主：（抿嘴）老板，价有点低了吧。

车贩：嫌低啊，呐呐呐，你看看，前面那一排车，卖半年了，（指）再看看那台，好多年了，砸手里了。就现在这行情，我这出价真不低了，不信的话你再去打听打听。

车主：可是……老板，你再加点吧，再加一点我就卖了。

车贩：（摘下墨镜）小老妹（小老弟），老哥给你盘道盘道啊，你这老款的新车现在才10万出头。你再看看我这么大的场地，场地费我要给吧，还有办证费，清洁费，人工费，还有……不提了，太多了，咱说实话，我一共才挣你几个钱，（摇头）再高真收不了，你要不急用钱，还是慢慢卖吧（转身）

车主：（隔一会，咬牙）我卖！

车贩：（笑，转身）对咯，年轻人就该爽快，走走走，外面冷。那个那个，小王！把车开里面再仔细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去办手续。

（闪回，坐下声入）2:00

车贩：（点根烟）表填一下吧。

车主：嗯（看了下）空格都要填吗？

车贩：能填的都填上，这玩意虽说是走个过场，但现在干啥都得讲个程序，你说对吧……诶，不好意思，电话

（车贩靠椅背抽烟，电话响，接通声入）2:29

车贩：陈总！（赔笑）诶诶……您讲……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嘛，您公司要的二手车我早就物色好了……行，放心……好，祝您和嫂子生活愉………

（电话被挂断）无音效

车贩：快……（嘀咕）快个屁，整天免费用我的车搞得像照顾我一样。

车主：老板，填好了，你看下哪填的不对。

车贩：哦，好，我看看啊…26岁，未婚，安徽芜湖，小姑娘（小伙子），咱俩老乡啊。

车主：你也是芜湖的。

车贩：对嘛，诶呀，这么一算，得多少年没回去了。

车主：老板在这混的好，忙着赚钱，我回去又怎样，唯一的车也卖了。

车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车嘛，卖了以后可以再买，不过……看你心事重重的，啥事和哥说说，哥没什么文化，但多少见过世面。

车主：（低落）其实也没啥，不过（勉强微笑）不过投资赔了钱，欠了些债。

车贩：欠了多少？

车主：（沉默一会）30多万。

车贩：不少啊，你这个年纪才上班不久，怎么搞得。

车主：一直老老实实的上班的话，我也不至于这样，（深呼吸）还要说到我打游戏认识一朋友，认识好多年了，有天和我说他有路子赚钱，我不信，后面他好说歹说，我就转了他2000，想着就算亏了也就算了，结果过了3天，他就转了5000给我…

车贩：（皱眉，吐口烟）继续说。

车主：我问他哪来的路子，他和我讲是投资什么虚拟币，而且有内部消息渠道，然后他发了一个二维码给我，我就下载了一个软件。

车贩：又投了多少。

车主：2万。

车贩：直接没了吧

车主：没有，过了一周，账面赚了1万多。

车贩：提出来了？

车主：提出来了，然后我卸载了那个软件，我用赚来的钱请同事吃了大餐，换了新手机，给爸妈转了点，平时舍不得吃的水果也一打一打的买。没到一个月钱就花完了，想着也不心疼，就当白捡的呗。

车贩：（咂嘴）那怎么搞成现在这样，（吐口烟）又碰了吧

车主：从小到大我自认为还算管的住自己，可…

车贩：（灭烟头）可人就这样，一旦尝过快钱的滋味，就没法再拒绝这种诱惑，也没办法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车主：没错，钱花完了，我的生活也跟着停滞了，我会一直想为什么要花我辛辛苦苦上班挣得钱，钱明明可以来的那么容易，我下载了回来，投了我所有的积蓄，5万块，我暗暗发誓只要赚到10万就永远不碰了。

车贩：这玩意赚了还想赚，亏了想翻本，怎么可能轻易停下。

车主：你说对了，这一次我栽了，第一天亏了5000，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就三天，钱只剩2万多了。我一下子就慌了，开会的时候在想，吃饭的时候在想，甚至连做梦我都梦到那几个数字在跳。（自嘲）有天领导讲话的时候，我打开手机，看到钱又变回5万，我像疯了一样，直接大叫了一声，同事个个看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成一个被数字支配的怪物……过了段时间，账上钱彻底亏没了，我的心里防线也彻底崩塌了。我甚至不满足于投资虚拟币来钱的速度，开始沾上网络赌博，去银行借了10多万，没了，我开始发了疯的借钱，和爸妈，和亲戚，同学，同事借，手机上各种小额贷款……一年多，我把我能借完的都借了。上周末我连赢一晚上，第二天早上5点35分，账面数字回到40万……如果当时收手，我浑浑噩噩的生活就结束了，可我想着运气这么好就再玩几把，玩到6点就走或者赚个几千就撤退。可没玩几把，我就赔了5000……我不服气，想一把5000想博回来。然后1万2万5万10万。7点的时候……天亮了，钱也归零了，我没有难过也没有哭，甚至觉得很放松……我的人生彻底结束了，你说呢。

车贩：（轻叹）要说你啥好，说你年轻吧，也不小了，说你蠢吧，也不像……说到底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像你说的，其实从你收下第一笔钱后，你就上钩了。现在每天抖音啊头条新闻都在说，所谓的网络投资、网络赌博，那都是网络诈骗，可还总有人自作聪明，觉得自己能赚一笔就跑，能够控制住自己，然后被骗了钱总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想着再来一次就能翻身，结果越陷越深，哪有这么多运气不好，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车主：所以我活该（难过）可每次想到我爸妈，我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他们赚不了几个钱，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花，他们为了一块钱都能在菜市场讲价半天，而我...我....

车贩：（递过纸巾）呐，这如今社会到处都是陷阱，稍微不小心就会踩坑（叹气）权当买个教训吧。说再多对不起也解决不了问题，问题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对吧。

车主：（哽咽）可我不敢告诉他们，曾经在他们眼里那么懂事的孩子，现在变成这样，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气死……（埋头）我到底该怎么办。

车贩：（沉默一会，点根烟，苦笑）其实吧，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糊涂事、混账事，我又哪里来的资格说你。你还年轻，只要改就还有挽回的地步。大胆的和你爸妈说吧，大不了挨一顿打一顿骂，一家子人办法总比你自己一个人琢磨要多，而且父母对你的爱和包容也永远比你想的更多。钱嘛，总有还清的时候，人在就什么就好说。

车主：老板你能挣钱，可能你不明白这30多万对我的家庭意味着什么。

车贩：挣钱……干咱们这行的，说好听点是个老板，外面这个总那个总的，其实不过就是个二道贩子。不怕和你说，诶，你看我现在穿的人五人六的，这脖子挂的金项链，假的，这玉串，也是假的……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赚点钱，各种关系要打点，客户要维护，稍微烂几台车，一年白忙活，我要真是老板，又怎么会快10年没回去。

车主：十年，这么久，那你家人呢？

车贩：我爹妈走的早。（舒口气）后来也成了家，这不又离了，孩子判给了我老婆....不对，应该是前妻了，她一个人在老家带孩子上学，我每个月固定给她卡里打生活费。我做的那些混账事，我老婆和孩子离开我是我活该，我就是个混蛋……彻彻底底的混蛋。

车主：怎么了？我觉得老板你人挺好的。

车贩：好？好个屁（嗅鼻）我和你说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老婆刚生小孩，我没陪她几天，就和一帮所谓的兄弟在外面喝酒，唱K，打牌，兄弟最大嘛。后来牌瘾越来越大，玩的也越来越大，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来，输光了就回家拿钱，我甚至把我老婆的首饰嫁妆都拿去卖了。那一天我又输光了跑回家，我老婆站我面前，就淡淡的说了一句：咱们离婚吧（自嘲笑一会）我和你讲，她当时没有任何情绪（比划）就站在那盯着我看。然后你猜我说啥了，（哽咽）我回了一句：哦.....就一个字...哦。她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我一个人就在房子里傻傻坐着，一坐就是一天，看着墙上还没褪色的结婚照，我才意识到，我的家散了……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她就走了。

（俩人沉默，过一会）

车主：回去吧。

车贩：去哪？

车主：老家。

车贩：我……我在这挺好的，习惯了

车主：我刚看到你手机壁纸是个女孩，是你女儿吧。

车贩：（哽住）

车主：可以看看吗？

车贩：好。

车主：（接过手机）好漂亮的小女孩，今年多大了。

车贩：18岁，今年高三了（打开相册）我给你找找啊，看，这是她百岁宴的照片，抱着她的是我媳妇。

车主：哇，嫂子可真漂亮。

车贩：这张，我女儿刚上幼儿园，可爱吧。还有，这个，这是她二年级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视频。

车主：（看会，笑）别说，还真有模有样诶（还手机）呐，这么多年，就从没想过回去啊

车贩：想，怎么会不想，不过像我这样漂着在外面不回家的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么多年了，我老婆和女儿从来没联系过我，不过我也不奢求他们的原谅，回去能做什么呢，给他们添堵？……没必要了

车主：你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好好的做事，承担了你的责任，他们如果知道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样子，可能也（被打断）

车贩：（灭烟）不提了不提了，表填好了，签个字吧。我去看看那边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车主：嗯，好。

（过一会）

车贩：那边手续搞定了，哪个行，卡号多少，我转你。

车主：哦，（拿出卡）工行。

车贩：好嘞，我来看看啊……

（转账成功）

车贩：应该到了，你看下。

车主：6万？老板，你转错了吧，不是4万8吗？

车贩：没错，我刚看走了眼，我兄弟开了一圈你的车，车况好得很，发动机啊还有其他性能都很好，（笑）这么好的二手车，抢手的很（拍肩，语重心长）过去的就过去了，年纪轻轻地，可不能再着了道了。

车主：（鞠躬，眼红）谢……谢谢！

车贩：（扶起）你这家伙，干嘛呢，真的是，好好的，啊，回去，回去吧。

车主：（擦泪）嗯，老板再见（转身）

车贩：诶，等下，忘拿东西了。

车主：（回头）嗯？

车贩：（扔钥匙）呐。

车主：（接住）这

车贩：油呢加满了，我刚才想了想吧，你这次还是开车回去吧，爸妈看着也好受点不是，不过我也不单是为了你哈，也是想让你顺道帮个忙，那个……过几天是我老婆生日，我在后座放了几箱橙子，是她最爱吃的，还有两袋是给我女儿的，地址我待会微信发你。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搬没搬走……（自话）害，明明答应过不再打扰他们，这算哪门子事呀，也不知道……算了算了，不磨叽了，就这样吧。

车主：（竖大拇指）老板，我一定给你送到。

车贩：好（开玩笑）不过车回头得还我啊（指着表）程序到位了，不还我可要报警的啊。

车主：（笑）您就放心吧。

第二幕

车主：（混响）我按照老板的意思，把东西放在了家门口，并未敲门，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塞了张纸条进去……回到家，我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爸妈。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我妈没有哭，我爸也没打我骂我让我滚。我只记得那一晚他们房间的灯，一直没有灭……

（闪回，碗筷声）0：47

车主：（愧疚）妈

 妈：早饭好了，赶紧去吃吧。

车主：（愣一下，抱住）对不起。

妈：只要你好好的，什么事，爸妈都给你担着。

车主：妈…

妈：过去了，都过去了。

（车启动声入）1:27

车主：（混响）冬月的寒风在车窗外呜咽，后视镜中渐渐模糊的两个人影直到拐了弯才不见。车座上一袋是爸妈东拼西凑的钱，一袋是带给车行老板他们亲手做的腊肉腊菜。到车行的时候他正忙里忙外，我并没有喊他，只留下车和钥匙便离开了。

（电话铃声响，接通声入）

车贩：喂？

（一张纸条被打开）

车主：（混响）对不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