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尊重知识产权,如侵联删。
文本共20段
[鱼阅精选]:“江湖夜雨不熄灯”公号80篇暖心文章,千万读者追捧的爆文。这里有读过的武侠、追过的偶像、爱过的人;也有职场里的规则与暗流、感情中的围城与逃脱。本书暗合了文脉流长的传统,有流动的音乐性,有跳跃的故事性,有鲜明的个人化。
第六章 容易受伤的,是逆流而上的人
“愚人”程蝶衣,凡人段小楼
Ⅰ
01.
又到了愚人节,这个日子,总觉得该写点什么。
纪念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对于张国荣这样的人物来说,纪念的最好方式,就是去重温他的作品。
张国荣,是属于那种人戏不分的演员。
对有些演员来说,镜头里只有“皮相”,气质与角色貌合神离,灵魂上更是同床异梦。
看张国荣,从《胭脂扣》里的懦弱贵公子十二少,到《东邪西毒》里的欧阳锋,从《春光乍泄》里“不如从头来过”的何宝荣,到《霸王别姬》里“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那些角色与他融为一体。
每个角色既是他,又不是他。每个身份都像是他人格里的一个侧面,一个alter ego,一个融合了灵魂与血骨的混合体。
而在这些角色里,我觉得与他最贴近的要数程蝶衣。
02.
张国荣谈到对程蝶衣的表演时说:
“演员应该义无反顾,为自己所饰演的角色创造生命,如此演员方可穿梭于不同的生命,亦让角色真实而鲜明地活起来。”
从这个角度上说,程蝶衣与张国荣的确是有种穿梭彼此生命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张国荣与程蝶衣一样,抽刀断水、裂帛而去。还因为,我们通过张国荣的表演,看到了程蝶衣的痴、程蝶衣的傲、程蝶衣的执迷,还有程蝶衣的愚。
反过来,从程蝶衣身上,我们也能看到张国荣身上类似的东西。
但在今天,写程蝶衣不是为了悼念,而是为了颂扬。
Ⅱ
03.
程蝶衣一直是个愚人。
他从小到大没弄明白一件事:什么是口是心非。
这是戏班子里的小学徒们打小就会的技能,撒谎、耍滑,挨打故意嚎出大动静。可当程蝶衣还是小豆子的时候,一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总是说不出口。
只要我说出口的,便是本心;我不认同的,挨多少顿打也说不出口。
言为心声,这是他的愚。
当他真能说出“我本是女娇娥”的时候,他心里也就住下了一个“袅娜多姿、千娇百媚”的女子,他在台上才能成为“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虞姬。
人戏不分,这也是他的愚。
虞姬死随楚霸王,程蝶衣也跟定了段小楼。别人当作儿戏的一句话,他却当作诰命般信以为真—“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追求极致的情感,这更是他的愚。
04.
也许有人会问,他这样一个追求极致情感的人,为什么会委曲求全,去给日本人唱戏,又委身袁四爷?
因为程蝶衣的是非观,建立在亲疏关系之上。他是一个情义至上的人。在他眼中,只要为了在乎的人,骂名、牺牲不顾,对与错也可以不管。
他服侍老太监,是为了救戏班子;他去给日本人唱戏,是为了把段小楼救下来;他委身袁四爷,是因为在艺术和灵魂层面,只有袁四爷是他唯一的知己。连段小楼,都不过把戏当作一门营生。只有袁四爷,是真心懂戏。
程蝶衣是活在戏里的,这凡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05.
虞姬为了楚霸王,可以抛弃一切;程蝶衣为了段小楼,宁愿“白线袜子踩在泥尘上”,忍受这世间污浊。
直到来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让他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霸王成了狗熊,虞姬的结局只有一死。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此后的日子可想而知,程蝶衣是一具熬日子的行尸走肉。他不过在等再度登台的机会,虞姬与霸王在舞台上再度重逢,让他有一次告别、一次谢幕的机会。
虞姬的自刎,是程蝶衣的华彩乐章。在最后的一刹那,她不用再忍受对爱人的失望和世界的污浊—“他穿着虞姬的戏服,扮着虞姬的装束,以虞姬的方式结束了自己。”
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