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

别怕你的伤口，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莱纳・玛利亚・里尔克

你坐在旧沙发上，手里攥着一个空咖啡杯，镜站在对面的落地窗前，灰影融在夕阳里

镜：又想起那个关于锁链的梦了？

你：（看着杯底的咖啡，声音沙哑）嗯，一般这个时候就会想起来，那些锁链缠在眼前，一环扣一环，全是“应该”。

镜：应该什么？

你：应该要快感，应该要艺术，应该有个像样的未来。

镜：“应该”是谁说的？是那个说你需要多巴胺、性与爱的声音吗？

你：不确认...声音很熟悉，像...广告里的旁白，又像我妈以前说“你该找个稳定工作”的那种语气。它说“那些美好的梦”，可我一想到性与爱，就觉得空得慌

镜：你不想要？

你：不是不想要，是觉得那不是我的。

镜：那艺术、激情和理想呢？你不是总说，想写一本没人懂的小说吗？

你：（突然笑了一声）就是因为想写，才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文档，脑子里全是要深刻，要独特！就像有人拿着鞭子抽我。那不是创作，更像是是还债，还“我该成为艺术家”的债！

镜：所以你对着那两个声音，都回答“不对”？

你：（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两个选项中间，连我想要什么都问不出口。你知道吗？最后我听见弦绷断的声音，不，不是耳朵听见的，是心里，像一根撑了很久的线，突然就断了。

镜：断了之后呢？锁链和声音都没了？

你：（眼神软下来）没了...一下子全空了，空了！像掉进海里，却不用呼吸，不用挣扎。我就在那片空里漂，看水波晃，看洋流走，没有应该，也没有必须。那时候我才觉得，原来不知道想要什么的感觉也可以这么轻松。

镜：你怕不知道，怕别人说你没目标，没出息。

你：（点头，食指在杯沿上划来划去）怕！我妈总说人活着得有奔头，我以前也信，把奔头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抓的是别人的奔头。我爸想让我当公务员，我前女友想让我赚大钱，连网上的博主都在说你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镜：那片海里，除了水波和洋流，还有别的吗？比如...

你：（愣了愣 慢慢说）有。我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看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干，也不觉得慌。那时候真好，我不用想要什么，不用想该什么，就只是看，只是看着！现在想想，那才是我想要的。

镜：想要什么

你：不用要什么，只是“在”着。

镜：可你现在总在“找”，找一个能定义自己的东西。

你：（手微微发抖）习惯了。被锁链缠久了，突然松了，反而不知道怎么站了。梦醒后，我呆坐在床上，愣了半小时，摸自己的胸口，觉得空落落的，又觉得很轻，像卸了千斤重的担子，却不知道脚该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