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欣赏 之 别长安09

万里青山送逐臣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唐　刘长卿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01

陈佩斯这个名字，承载着一代人的记忆。有许多写陈佩斯的文章，但大都浮于表面。在他即将回归春晚的时候，我看到了微信公众号“摩登中产”发布的一篇文章的标题“陈佩斯：风雪夜归”。一句“风雪夜归”将十多年的苦苦等待、徘徊和最终的归来，体现得淋漓尽致。

“风雪夜归”出自刘长卿所作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诗。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这首诗被收录在初中课本，属于名篇。大多数人读它的时候，觉得很“冷”，诗文中夹杂着一股萧瑟和落寞，透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能将人带到远方。

02

我们大概会说刘长卿的诗“诗中有画”，但除此之外，似乎看不出特别精妙的地方。康震老师曾在电视节目《中华诗词大会》上直言：刘长卿的诗大体都是一种风格，所以后人评价他的五言诗10篇以上大体雷同，他写的意境都是苍山、青山、归远、白屋之类的，描写的是隐居的幽静生活。王维主要写山水诗、田园诗，但他也能写游侠诗。一个杰出的诗人，要做到众体兼备，而刘长卿才情不够高，阅历不够丰富，虽然五言诗写得好，但算不上一流诗人。

刘长卿是不是一流诗人，我不敢评价，但他为什么总是逃不开“山”这个话题，背后的原因倒是值得探究一番。

03

怀才不遇

773年，武昌监狱里多了一名犯人，是一名官员，罪名是贪污，他叫刘长卿，时任淮南鄂岳转运留后。

看着狱卒送来的饭菜，刘长卿叹了口气，还是这些东西……狱卒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离去，牢房里在约莫两人高的地方有一扇窗，回忆就从那里流淌进来。

755年，刘长卿终于摆脱了“棚头”这个称号。 “棚头”是指最有希望考取进士的学子，听上去很有前途，但要是多年被冠以这个名号，就好像最有前途的复读生每次都觉得快要成功了，却总是差一点，终究还是个失败者。

这次，刘长卿终于考中了，多年寒窗算是熬过来了。雁塔题过名，曲江赏过花，路过的小姐们悄悄在远处议论，炽热的目光投到刘长卿的脸上，他心里暖洋洋的。此时正值天宝十四载，谁也不会想到，盛世的帷幕正缓缓落下。

04

刘长卿以为自己抓住了命运的衣角，可命运反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一年，安史之乱爆发了。用程千帆先生的话说，“这是一个从噩梦中醒来却又陷落在空虚的现实里，因而令人不能不忧伤的时代”。

北方成了前线，皇帝带着贵妃仓皇出城。杜甫在尘土中奔波，王维与长安城一起陷落，刘长卿尚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只知道大运河是唯一的希望，他跟着船驶向了南方。

南渡的旅程混乱而迷茫，人们脸上都带着忧伤。在姑苏城外停泊的夜晚，有个失眠的年轻人听到了钟声，那钟声似乎带来了某种希望，他将这份感受写成了诗，向千年后的人们诉说大唐最后的荣光。

此时的刘长卿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钟声”，却在冥冥之中和“山”结下了某种奇怪的羁绊。

05

至德元载（756年），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是为唐肃宗。原本的朝廷早已分崩离析，为了招揽更多的人才，肃宗派宰相崔涣绕道江南招纳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