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本角色

甲声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乙声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丙声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翠 喜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胖子和他的朋友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胖 子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第三幕
登场人物
翠喜——一个三十左右的老妓女。
小顺子——宝和下处的伙计。
小东西——小翠,一个才混事三天的女孩子。
卖报的——一个哑巴。
王福升——××旅馆的侍役。
胡四——游手好闲的面首。
黑三——小东西的养父。
方达生——一个青年。
后台的人们。
胖子和胖子的朋友们。
租唱话匣子的。
卖报的。
卖水果的,卖其他各种食物的。
婴儿的哭声。
卖唱的,拉丝弦的。
报花名的伙计。
唱数来宝的乞丐二人。
唱二簧的漂泊汉。
敲梆子的。
各种男女欢笑声⋯⋯
卖硬面饽饽的。
闭幕前唱“叫声小亲亲”的嫖客。
低声隐泣的女人。
这是在一星期后的夜晚,约莫有十二点钟的光景,在各种叫卖、喧嚣、诟骂女人、打情卖笑的声浪沸油似地煮成一锅地狱的宝和下处。
那大门口常贴着什么“南国生就美佳人,北地天然红胭脂”一类的春联,中门框总是“情郎艳乡”或“桃源佳境”的横幅。门前两三个玉美人指指点点挤弄眉眼,轻薄的男人们走过时常故意望着墙上的乌光红油纸 (上面歪歪涂了四行字“赶早×角,住客×元×,大铺×角,随便×角”。) 对着那些厚施脂粉的女人们乱耍个贫嘴,待到女人以为是生意轻向前拉去,又一哄而散。这一条胡同蚂蚁窝似地住满了所谓“人类的渣滓”,她们都在饥饿线上奋斗着,与其他瘪着肚皮的人们不同的地方是别的可以苦眉愁眼地空着肚子,她们却必须笑着的。
进到院内,是一排一排的鸽笼似的小屋子,在生意好的时光,从这个洞到那个洞川流不息来往着各色各样的人:小商人,电机匠,小职员,轮船茶房,洋行侍役,和一些短打扮敞开胸前一条密密的纽袢,大模大样的大汉子。院子里可以随随便便走来走去,进了大门,一个跛了腿的男人喊,“前边!”“来客!”用绳子拉的铜铃也响起来,从各个小鸽笼走出来一个一个没有一丝血色的动物,机械般地立刻簇聚起来,有时也笑着,嚷着,骚动着。“客人”们自然早已让到房子里。眼珠子东溜溜,西看看。于是由伙计用尖锐得刺痛人的耳鼓的声音喊:“见客啦!见客!”那些肥的,瘦的,依次走上前去,随着伙计叫出她的花名的声音,在“客人”面前瞟瞟眼笑着闪过去。站在后面的便交头接耳地吱吱喳喳起来直到有一个动物似乎很欢喜地被某一个客人挑中了,其余的才各归各的地方。
很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小鸽笼里面讲情话或者做出各种丑恶的勾当,院子外面始终在叫嚣着:唱曲的姑娘,沿门唱“数来宝”的乞丐,或者哼一两段二簧的漂泊汉,租唱话匣子的,卖水果花生栗子的,抽着签子赌赢东西的,哑着声音嘶喊的卖报的,拉着丝弦逗人来唱的,卖热茶鸡蛋的⋯⋯各式各色最低的卖艺人,小买卖都兜揽生意,每个人都放开喉咙沿着每个小窗户喊,有时甚至于掀开帘子进去,硬要“客人”们替他们做点生意。
但是观众只能看见一个小鸽笼——一间长隘黑秽的小房子。
屋子正面有两个门,一左一右,都通外院,各有一蓝布帘子来遮风,破敝不堪。两门之中是个幔帐,挂在与墙成直角的铁丝上;拉起来,可以把一间屋子隔成两间。客人多了,不相识的便各据一面,一样能喝茶说话,各不相扰,于是一个可怜的动物可以同时招待两帮客人,这样经济地方,又省得走路,也省电灯同炉火。现在那布幔子——上面黄斑点点,并且下面裂成犬牙状,——只堆在墙边,没有拉起。屋子里当然没有多少客人。
屋子右面放一张木床,铺着单薄的旧床单,堆叠着棉被。靠床的右中墙贴满“猪八戒招亲”,“大过年”,“胖娃娃采莲花”,和一些烟卷公司的美人画,依门倒贴一个红“福”字,说是“福倒(到)了”的意思。近床有一张破旧梳妆台,上面放一只破脸盆,一两个花碗,床下横七竖八有几双花鞋,床前搁几把椅子。
左面墙边立一张方桌,一边一把椅子,上面排置着不全的茶具和一个装烟卷的破铁筒。右面还悬着一副满染黑污的对联,左联:“貌比西施重出世”,右联:“容似貂蝉又临凡”,两条对子正嵌住一个照得人凹鼻子凸眼的穿衣镜,上面横桂着四个字“千金一笑”。还有一两张帆布躺椅歪歪地睡在那里。
靠左右都有窗户,用个小红布幔遮着,左窗下有一个铁炉子,燃着就要熄灭的人,靠桌立一张煤球炉子,那煤就堆在方桌下面。在左边小门上悬一个镜框,嵌着“花翠喜”三个字,那大概是这个屋子的姑娘的花名。
[开幕时,翠喜立在左门口,背向观众,掀起门帘向外望。——翠喜大约有三十岁左右,一个已经为人欺凌蹂躏到几乎完全麻木的动物。她并不好看,人有些胖,满脸涂着粉,一双眼皮晕晕地扑一层红胭脂,头发披在肩上,前额一块块地故意掐成的紫痕,排列整齐如一串花瓣,两个太阳穴,更红紫得吓人。她穿一件绛红色的棉袍,套上一件绒坎肩,棉鞋棉裤,黑缎带扎住腿。她右手里一只烟蒂头,时而吹一下灰放在口边,时而就用那手指搔弄自己的头发。
[她仿佛在招呼谁,笑着,叫着。
[外面的声音揉成一团嘈杂。
甲声:(尖锐地) 橘子大香蕉啊!人果栗子啊!
乙声:(有气无力地) 唱话匣子!
丙声:(一个小姑娘,随着抑扬顿挫的丝弦) 唱个小曲儿吧!
[男女的笑声打骂声⋯⋯
翠 喜:(向门外招手)明儿见,胖子!明儿见,张二爷?明儿见,陈二爷!
胖子和他的朋友: (不清楚地) 明儿见,翠喜。
翠 喜:(蓦地踮起脚,高起声音) 胖子,大冷天,穿好衣裳,别冻着。
胖 子:(仿佛他又走回来,拉着翠喜的手,亲亲热热而又嘻嘻哈哈地)我的喜儿,哎哟,你比我的媳妇还疼我,来,我的喜儿!(随着语气似乎把翠喜蓦地一拉)
翠 喜:(几乎倒在帘子外那胖子的怀里,扶着门框直立起来,推开那胖子的手,又笑又喘地)缺了德的,胖子,你放开手。你回家找你媳妇吃“喳儿”[奶头]去吧,少跟我起腻!
胖子的一个朋友: (连连砸着嘴,故意地做出羡慕的声调) 哟⋯⋯哟⋯⋯哟这两小口子看劲头儿吧。胖子,你看,娘儿们直跟你上劲,你住在这儿吧。
胖 子: (故意稀里糊涂地)嗯,我的喜儿,我不走了。
翠 喜: (知道他们是拿她打趣。推着他们) 去!去!去!别打哈哈。胖子,你明儿来“回头”,准来呀!两位二爷一起陪来玩呀!
男人们:(含含糊糊的声音) 好,好,喜儿。
卖报的:(低哑的声) 看报,看晚报!看一家子喝鸦片烟的新闻,看报,看晚报,看小书记跳大河的新闻。
翠 喜:(望着卖报的,转过眼来才知道胖子一帮人已经快走出门外。忽然嚷起来) 胖子,你明儿准来!你明儿要不来,你养出孩子可没有屁眼儿,你听见了没有?(笑着)
[翠喜一扭身,扔下烟卷头,唾一口痰,走至左面方桌前,拿起胖子放下的角票,数一数,叹口气,又放在桌子上。
翠 喜: (在方桌旁的椅子上) 妈,(语助词) 一天不如一天,这事由简直混不下去了。(由桌上拾起一根烟头,点上。外面吆唤各种叫卖声,她回头向左面那间小屋子)小翠!小翠!(她走到左门口,掀起帘子) 小翠,你还不起来?你再不听话——(忽然) 这死心眼的孩子,我没有那么大工夫理你。
[进来一个小矮子,短打扮,提着水壶,厚嘴唇向上翻,两个大门牙支出来,说话有些关不住风,还有点结巴。他走到方桌面前,放下水壶,数数角票,翻着白眼望翠喜。
翠 喜:你看嘛?小顺子?
小顺子:这是那胖⋯⋯胖⋯⋯胖⋯⋯胖子二爷给的?
翠 喜:你嫌少?人家留着洋钱“治”(买) 坟地呢。
小顺子:(摇摇头)都⋯⋯都交柜么?
翠 喜:不都交柜,掌班的印子钱一天就一块,你给?
小顺子:可你⋯⋯你,⋯⋯你吃嘛?
翠 喜:还用着吃?天天喝西北风就饱了。(走到煤球炉子前烤火)
小顺子:(回转身子,仿佛不大肯说)你的老⋯⋯老⋯⋯老头子又⋯⋯又⋯⋯又来了。
翠 喜:来了也不是白搭,打死我我也没有钱给他。我要是事由混的好,谁不愿意往家里捎个块儿八角,三块两块的?家里孩子大人,都喜欢!要他一趟一趟地来找我?(低头沉思,忽然) 妈的,我刚在班子混事的时候,事由儿“多火棒”[热闹],一天二十几帮客,小顺子,连你不一天也从我的屋里拿个块儿八角的?哼,(摇摇头) 不成了,人过时了。
[在窗下有一个唱数来宝的乞丐,打着“七块板”,右手是“五甩子”,左手甩起两块大竹板,(提提哒,提提哒,提提哒,提提哒,提提哒)用很轻快的声音唱起来。
乞 丐:(窗外) (咳一声) “嘿,紧板打,慢板量,眼前来到美人堂。美人堂前一副对,能人提笔写的详。上写白天推杯来换盏,天天晚上换新郎。(提提哒,提提哒,提提哒,提提哒)一步两步连三步,多要卖茶少卖铺,黑脸的喝茶白脸的住;老板陪客也在行,又有瓜子又有糖,小白脸,小宝贝,搂在怀里上洋劲儿。”(用原来那样苍老的腔调) 掌班的,老板们,可怜可怜我瞎子吧。
翠 喜:去,去去。别在这门口吵殃子,没有钱!(把嘴上的烟蒂头扔到门外) 去,赏你一个烟卷头抽。(看见乞丐拿起烟头) 咦,你看年头改良啦,瞎子看见烟卷头就伸手啦。
乞 丐:(窗外) (笑嘻嘻地) 我一个眼儿瞎。回见,大老板。
小顺子:你爷⋯⋯爷儿们要你带着孩子回家住。
翠 喜:(啐一口痰)回家?这大冷天回家找冻死去?孩子搁在这儿死不了。你跟瘸子说我这儿有客,回头我就出去。瘸子在门口站着不是么?
小顺子:让他进来,他不进来,瘸子说:他,他⋯⋯嫌寒伧。
翠 喜:哼,自己养不起自己的娘儿们,活王八也当那么些年了,脸上还有什么挂不住的!
小顺子:(擦桌子)新搬来的那孩子呢,
翠 喜:你说小翠?在屋里。
小顺子:(低声)我看一会儿黑三又要来。
翠 喜:(叹一口气) 你看吧!这一晚上她一个盘儿也没有卖,你看黑三来了,还不把她揍死。
[由左面慢慢走出来小翠。
小东西:(与从前大不相同,狠了心,慢慢地,不哼一声地) 揍死就揍死,反正是一条命。
翠 喜:(惊异地) 哟,小翠,怎么啦?
小顺子:小翠改⋯⋯改⋯⋯改了词了。不怕黑三了?
小东西:(擦擦眼泪) 这三天我也受够了,怕有什么用!
[小东西神气改了,她穿着蓝布夹上衫,黑裤子,前三天的旧旗袍不知被人剥到哪儿去了。从前她脸上一团孩子气为一层严肃沉郁的神色遮盖着,她现在像一个成年的妇人。
小顺子:你这孩子也“格涩”[与人不同],放着生意不做,一天就懂得哭。娘儿们不擦个粉,不抹个胭脂,你⋯⋯你想,你怎么挂得上客?
[小东西坐在方桌旁,低头摩弄自己的衣裙,不理他。
翠 喜:(对小顺子)你别理她,这孩子天生“刺儿头”;你跟她说一百句,她是土地庙里泥胎,是个死哑巴。
[小顺子提水壶由正左门下,半晌。
小东西:黑三就快来了吧?
翠 喜:还怕他不来?我跟你说,你到这儿三天啦,一天也没挂上个客人,可哪一天黑三又让你好好地过啦?你别想你是从大旅馆搬来,看过好客人。到这儿来,就得说这儿的规矩,你今天一天又没有好生意,你看黑三那个狗杂种会饶过你?
小东西:罪也有受够的时候。
翠 喜:受够?这个罪没个够。我跟你说,咱们姐妹不是什么亲的热的,东来西往的,你在老姐姐我的屋子搭住这三天也是咱们姐儿们的缘分。我不是跟你小妹妹瞎“白货”,我从前在班子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红唱手[妓女],白花花的千儿八百的洋钱也见过。可是人老珠黄不值钱,岁数大了点,熬不出来,落到这个地方,不耐心烦受着,有什么法子?我告诉你,亲妹子,你到了这个地方来了,你就不用打算再讲脸。妈那个×,四面叫人搂着三面无论谁来,管他生的熟的,说拉铺就拉铺,就得把裤子拉下来,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叫他妈的哪儿讲脸去?
小东西:(又想哭) 可⋯⋯可是——
翠 喜:可是什么?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到这儿来的,哪个不是色催的?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有钱的大爷们玩够了,取了乐了,走了,可是谁心里委屈谁知道,半夜里想想:哪个不是父母养活的?哪个小的时候不是亲的热的妈妈的小宝贝?哪个大了不是也得生儿育女,在家里当老的?哼,都是人,谁生下就这么贱骨肉,愿意吃这碗老虎嘴里的饭?(低头,似乎要落泪)
小东西:(拿出手帕,给她) 你⋯⋯你擦擦眼泪。
翠 喜: 我没有哭。(嘘出一口气) 我好些年没有眼泪了,我跟你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是老了,早晚替家里大的小的累死了,用芦席一卷,往野地一埋就完事。你年青,你还有的是指望。熬几年,看上个本分人,从了良,养个大小子就快活一辈子。你现在跟黑三用不着别扭,顺着他点,少受多少眼前的罪。咱们到这儿来,出不去,顶不济是死,还说到哪儿去?凭什么受这兔崽子一顿一顿的打?咱们娘儿们“恼在心里,喜在面上”,心里分就得了。他说得好听的,听着;说得不好听的,就给他一个“实棒槌灌米汤”,来个寸水不进,我算是满没有听提,这才能过日子。
小东西:我⋯⋯我实在过不去了。
翠 喜:这叫什么话,有什么过不去的。太阳今儿格西边落了,明儿格东边还是出来。没出息的人才嚷嚷过不去呢。妈的,(叹气) 人是贱骨头,什么苦都怕挨,到了还是得过,你能说一天不过么?
卖报的:看报,看晚报,看看小书记跳大河的新闻。看报来,看小晚报,看看全家子喝鸦片烟的新闻。
小东西:你听!
卖报的:(渐远) 看报,看看个书记跳大河的新闻。
翠 喜:别听这个“尽听喇喇咕叫,别种庄稼了。”打扮打扮回头好见客。
[左边小门传出小孩子哭醒了的声音。
小东西:你的孩子醒了。你进去喂喂他吧,
翠 喜:嗯。
[唱了几句,忽然停住,男女欢笑声喧然。
[小东西扑在床上抽咽起来。小顺子由正左门走进来,走到小东西面前。
小顺子:(望着小东西) 我⋯⋯我说,小翠⋯⋯你这样⋯⋯是自己⋯⋯
小东西:(望了他一眼 ⋯⋯
小顺子:(叹一口气)小翠,你⋯⋯打算怎么样?
小东西:我,没有打算。
小顺子:(厚嘴唇翻上翻下地) 你怎么这么个死心眼呢?这儿不是咱们庄稼地,卖点苦力就一样吃窝窝头过好日子。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有⋯⋯有个什么讲究。你看,你看这三天叫⋯⋯叫黑三打⋯⋯打⋯⋯打成什么样?
小东西:(忽然) 为什么我爸爸就会叫铁桩子砸死呢,
小顺子:你爸爸活着,不也是臭屎壳郎,没人理;一个破砸夯的,他能怎么样?
小东西:(追思地) 我也许不会苦到这一步。他比黑三有劲多了,又高又大,他要看见黑三把我下了窑子,他一拳就会把黑三打死。我爸爸是个规矩人。
小顺子:(往左右棱一棱眼)可是⋯⋯这不是已就已就⋯⋯他不是也死了。
小东西:(低沉地) 嗯,他死了。我眼瞅着一个大铁桩子把他⋯⋯把他砸死的。(忽然扑在床上) 哦,爸爸!(抽咽起来) 爸爸呀!
小顺子:你这孩子,你有叫爸爸的工夫,你为什么不想法挂个客?
小东西:(哭着) 谁说我不想去挂⋯⋯挂客?可我去见客,客⋯⋯客们都⋯⋯都⋯⋯都嫌我小,嫌我小,挑不上我,我有什么法子?
[小顺子坐方桌旁。在窗外有一个人敲着破碗片按板,很有韵味地唱《秦琼发配》“(流水) 将身儿,来至大街口,尊一声列位听从头。一非是响马兵贼寇,二非是强盗把诚投。杨林他道我私通贼寇,因此上发配到登州。舍不得大老爷待我的恩情厚,舍不得衙门众班头,舍不得街坊四邻好朋友,实难舍老母白了头。儿是娘身一块肉,儿行千里母担忧。眼望着红日坠落在西山后,尊一声公差把店投。”
乞 丐:(窗外的那个人) (唱完重重地将碗片铿然一击,又恢复本有的凄凉的嗓音) 有钱的老爷们,可怜可怜吧。我是出门在外,困在这个地方了。大冷天的,赏个店钱吧,有钱的老爷们!
小东西:几点了?
小顺子:十二点多了。
小东西:快完事了吧?
小顺子:倒也该落灯了。可也说不定,客人也许这时候哄哄地来一大帮子。
小东西:(看了看小顺子叹一口气) 熬吧,再熬一会就完了。
小顺子:(不懂) 哼,不熬得客人都走了,你能睡觉?可也说不定,说不定一会来个住客,看上你,住这儿,你不就可以早点睡了么?
伙 计1:(外面尖锐的声音) 前边!请这边走,腾屋子。
小顺子:有客。(向里面) 三姑娘,有客来了。(小顺子提着水壶走出去,翠喜由左屋出来)
翠 喜:你一个坐着发愣干嘛?
小东西:没有什么。你孩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