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本角色
宋江
男,0岁
《坐楼杀惜》

晁盖
男,0岁
《坐楼杀惜》
阎惜姣
女,0岁
《坐楼杀惜》

张文远
男,0岁
《坐楼杀惜》

刘唐
男,0岁
《坐楼杀惜》

阎婆
女,0岁
《坐楼杀惜》
《坐楼杀惜》
【第一场】
(四喽兵引晁盖同上。)
晁盖:【点绛唇】
权臣当道,吸尽民膏,恨贪暴,
聚集英豪。搅一个,江翻海倒。
晁盖:(念)
豺狼当道扰万民,怒劫生辰纲内珍。
东溪村上风波起,搭救难忘宋公明。
晁盖:(白)某,托塔天王晁盖。只因弟兄七人打劫生辰纲,不想大事泄漏,官府行文捉拿我等,多亏郓城县押司宋江仗义送信,我等才得投奔梁山。林教头火并王伦,众家哥推某为山寨之主。这梁山泊四下方圆八百里,纵横河港一千条,地势险要,我等弟兄正要在此养精蓄锐,不想济州府团练使黄安,又带领人马前来攻打。全仗军师妙计,众家兄弟英雄,生擒黄安,杀得官兵全军覆没。如今山寨初定,若不是宋公明搭救之恩,焉有今日!某有心请他前来共图大事,不知宋公明可愿上山。不免请吴军师商议商议。左右!
四喽兵:(同白)有。
晁盖:(白)有请军师。
四喽兵:(同白)有请军师。
(吴用上。)
吴用:(念)火并王伦安水泊,生擒黄安定梁山。
吴用:(白)参见大哥。
晁盖:(白)军师少礼。请坐。
吴用:(白)谢座。传唤小弟,有何商议?
晁盖:(白)如今山寨初定,我等在此安身,皆是宋公明哥哥之恩。有心请他上山共图大事,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白)此事不可冒昧。就请大哥修写书信一封,备就黄金百两,遣人送往郓城;一则酬谢相救之恩,再则打探公明哥哥意向,如有来意,再做道理。
晁盖:(白)贤弟说得极是。待我修书。
(〖急三枪〗。晁盖修书。)
晁盖:(白)命何人前往下书?
吴用:(白)待小弟问来。下面听者:如今晁大哥命人去往郓城县,与宋公明哥哥下书,何人愿往?
刘唐:(内白)刘唐愿往。
吴用:(白)刘唐进见。
刘唐:(内白)来也。
(刘唐上。)
刘唐:(念)
平生胆气豪,交友蜜投醪。
善恶最分明,生死等鸿毛。
刘唐:(白)参见大哥、军师。
晁盖、吴用:(同白)贤弟少礼。
刘唐:(白)谢大哥。
晁盖:(白)贤弟情愿去往郓城,与宋大哥下书吗?
刘唐:(白)正是。
晁盖:(白)你前番醉卧官殿,郓城公差俱都认识于你,如今我等又做了这样大事,郓城必有防备,只怕你去不得。
刘唐:(白)公明哥哥是个侠义好汉,从然为他而死,又待何妨!
吴用:(白)只恐事机不密,有误大事。
刘唐:(白)大哥,军师只管放心,小弟此去多加谨慎就是。若有差池,小弟甘当军令。
晁盖:(白)好。这有书信一封,黄金百两,去到郓城见了宋大哥呵!
【西皮散板】
献上黄金和书信,
还向恩兄多问安;
水泊弟兄齐相盼,
看他可愿上梁山。
刘唐:(白)遵命。
【西皮散板】
奉命去往郓城县。
山寨之事对他言;
黄金百两书一柬,
顺说恩兄到梁山。
(刘唐下。)
晁盖:【西皮散板】
风云聚会倘如愿,
吴用:【西皮散板】
共为黎民解倒悬。
(四喽兵、晁盖、吴用同下。)
【第二场】
(张文远上。)
张文远:【数板】
娇滴滴,脆滴滴,心中思想阎婆惜。
今日去到乌龙院,牛郎织女会佳期,会佳期。
张文远:(白)学生张文远。自从跟随师父宋公明进得乌龙院中,与阎惜姣一见钟情;我二人来往甚密。这几日济州有公文到此,忙了数日,今日闲暇无事,不免到乌龙院中走走。
【二黄平板】
思佳人,想佳人,
思想佳人常挂在心。
移步儿来至在乌龙院,
叫声大姐快开门。
张文远:(白)大姐开门来。
阎惜姣:(内白)来了。
(阎惜姣上。)
阎惜姣:【二黄平板】
忽听双环响一声,
不知来的是何人。
用手儿开开了门两扇,
(张文远进门。)
张文远:(白)哎呀妙啊!
【二黄平板】
有劳大姐礼相迎。
(阎惜姣关门。)
阎惜姣:【二黄平板】
搬一把椅儿三郎坐,
张文远:【二黄平板】
大姐玉体可安宁!
阎惜姣:【二黄平板】
问三郎为何不到乌龙院?
张文远:【二黄平板】
心中只怕一个人!
阎惜姣:【二黄平板】
问三郎怕的哪一个?
张文远:【二黄平板】
怕的是师父宋公明。
阎惜姣:【二黄平板】
那宋江他是狼来他是虎?
张文远:【二黄平板】
非狼非虎惧怕他三分。
阎惜姣:(白)三郎,你可好?
张文远:(白)我好。大姐你可好?
阎惜姣:(白)我也好。三郎这几日为何不到乌龙院中走走?
张文远:(白)衙前有事,少来拜望。
阎惜姣:(白)这也难怪。
张文远:(白)啊,大姐,手中拿的什么?
阎惜姣:(白)红绣花鞋。
张文远:(白)是哪个穿的?
阎惜姣:(白)我妈穿的。
张文远:(白)妈妈娘偌大年纪,怎么还穿红绣花鞋?
阎惜姣:(白)今天十四,明天十五,是我妈生日。作双花鞋与她老人家上寿的。
张文远:(白)不是大姐提起,我倒忘怀了。如此说来,我明日礼到人不到。
阎惜姣:(白)只要你人来,礼不来不要紧的。
张文远:(白)如此说来,我礼到人也来。
阎惜姣:(白)这不结了吗!
张文远:(白)啊,大姐,这几日衙中事忙,不曾来看大姐,好像有许多言语要对你讲啊。
(阎惜姣微笑。)
阎惜姣:(白)好吧,你随我到卧房中去讲。
张文远:(白)哈哈哈!
阎惜姣:(白)正是:
阎惜姣:(念)东边日出西边雨,
张文远:(念)看是无情却有情。
阎惜姣:(白)三郎,随我来!
张文远:(白)来了,来了,来了。
(张文远随阎惜姣同下。)
【第三场】
众衙役:(内同白)退堂啰!
宋江:(内白)列位,少陪了。
(宋江上。)
宋江:【二黄平板】
郓城县打鼓退了堂,
衙前来了我宋江。
宋江:(白)卑人,宋公明。在这郓城县衙当了一名押司。只因济州有公文到此,命所属各县严防梁山。是我奉了太爷之命,叠成公案行文下乡,忙了数日,今日才得闲暇,不免去到乌龙院中散闷一回便了。
【二黄平板】
那晁盖打劫了生辰纲,
海捕公文来到了郓城县大堂;
我也曾送信将他们来放,
放他们到梁山把身藏。
众好汉曾把那官兵抗,
好教我终日里挂念在心肠。
移步儿来至在长街上,
众街坊:(内同白)啊。列位,你们来看,前面走的张文远,后面跟的宋公明,师徒二人同走一条道路,真真的令人发笑啊!哈哈哈!
宋江:【二黄平板】
又听得街邻说短道长。
宋江:(白)列位请了。
众街坊:(内同白)请了。哦,原来是宋大爷。
宋江:(白)正是。你们言讲什么?
众街坊:(内同白)无有讲什么,不过是闲谈而已。宋大爷进来吃杯茶再走罢!
宋江:(白)不用,不用。请了。哎呀且住!听他们言道:前面走的张文远,后面跟的宋公明,师徒二人同走一条道路……莫非是张文远这小奴才也到乌龙院中走走!嗳,是非终朝有,不听自然无。
【二黄平板】
有道是“是非终朝有”,
街谈巷议休放在心间。
移步儿来到了乌龙院,
宋江:(白)呀!
【二黄平板】
青天白日把门关!
宋江:(白)啊!青天白日为何将门紧闭;待我叫门。大姐开门来。开门来。呔,开门来!
(阎惜姣急奔上。)
阎惜姣:(白)谁呀?
宋江:(白)我。
阎惜姣:(白)你是谁呀?
宋江:(白)宋大爷的声音都听不出吗?
阎惜姣:(白)啊,是宋大爷啊?
宋江:(白)正是。
阎惜姣:(白)你今天来的不凑巧。
宋江:(白)怎么不凑巧?
阎惜姣:(白)这儿门上了锁,钥匙在我妈房里哪,有什么事明天再来罢。
宋江:(白)快取钥匙开门,我要进来。
阎惜姣:(白)那么你等看。
(宋江怀疑。)
宋江:(白)不凑巧。
(阎惜姣向内。)
阎惜姣:(白)三郎快来。
(张文远上。)
张文远:(白)大姐何事?
阎惜姣:(白)你师父来了。
(张文远着慌。)
张文远:(白)这便如何是好?
阎惜姣:(白)快去藏在我妈房里,我想法子打发他走。
张文远:(白)你要快些呀。
(张文远下。宋江更疑。)
宋江:(白)快些开门,快些开门。
阎惜姣:(白)来啦,来啦。
宋江:(白)为何这样慢吞吞的!待我闯进去。
(阎惜姣开门。宋江进门两面看望,暗察阎惜姣神态。阎惜姣故作镇静。宋江悠闲哼念书腔调。)
宋江:(白)呃……
阎惜姣:(白)宋大爷,你今日进得院来,东瞧西看,乌龙院中难道有了歹人么?
宋江:(白)不是啊。往日进得院来,到处收拾得干干净,今日进得院来,画也未曾挂,地也来曾扫。幸喜是我一人前来,若是同着朋友前来,成什么样儿啊!
阎惜姣:(白)哦,您说往日进得院来,地也扫啦,画也挂啦;今日进得院来,地上未曾扫,画也未曾挂。您要知道,我的心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尊驾您来呀!
(阎惜姣冷淡坐下。)
宋江:(白)是啊,她没有打算我来,若是打算我来,早就收拾干净了。大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阎惜姣:(白)哟!怎么是我的不是了哪?
宋江:(白)宋大爷进得院来,连个礼让也没有,你自己倒先坐下了。莫非有意轻慢宋大爷不成!
阎惜姣:(白)哟!力把赶车——翻啦!我说,宋大爷。这乌龙院乃是您的银钱所置,有的是椅子,有的是凳子,你自己不会搬一把坐坐,难道说还要我抱着你、搂着你,这么大还要吃口“呷儿”吗!
宋江:(白)哈哈,是啊。有的是凳儿,有的是椅儿,自已不会搬一把坐坐,难道还要搂着抱着不成!哈哈,倒是我的不是了。
(宋江搬椅靠近阎惜姣坐下。宋江无聊哼调。)
宋江:(白)呃……
阎惜姣:(白)宋大爷,你这算什么呢?
宋江:(白)与大姐谈谈心儿。
阎惜姣:(白)哟,我的耳朵也不聋,您说话我听得见,你要知道,我恼的就是这个。
宋江:(白)哦,大姐不喜欢。好,我把座儿搬过去。
(宋江搬椅离阎惜姣略远,坐下。)
宋江:(白)大姐,你可好?
阎惜姣:(白)我有吃的,有喝的,怎么不好呢!
宋江:(白)哦!我也好。
(阎惜姣背向宋江。)
阎惜姣:(白)谁问你啦!
宋江:(白)不是啊,我问了大姐,大姐少不得就要问我啊。
(阎惜姣转脸,轻声。)
阎惜姣:(白)没有那么大的工夫。
(阎惜姣做鞋,故意对宋江冷淡。)
宋江:(白)大姐。手拿何物?
阎惜姣:(白)你的帽子。
宋江:(白)嗳,分明是鞋儿,怎么是帽儿。
阎惜姣:(白)知道,你还问!
宋江:(白)是哪个穿的呢?足下花鞋还是新的,怎么又做新鞋?
阎惜姣:(白)为我妈做的。
宋江:(白)妈妈娘焉能穿得这双花鞋?
阎惜姣:(白)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知道吗,今天十四,明天十五就是我妈寿诞之日。我做这双花鞋,是预备给她老人家上寿穿的。
宋江:(白)哎呀,不是大姐提起,我倒忘怀了。这几日衙中事忙,恐怕我的礼到人不能到了。
阎惜姣:(白)只要你礼到,人到不到不要紧。
宋江:(白)哦哦,我礼到人也到。
阎惜姣:(白)随你的便吧。
宋江:(白)人人说道:大姐生得一双巧手,做得一手好针线。今日我要瞻仰,瞻仰。
阎惜姣:(白)我们做的是阔粗针、大麻线,没有什么好看。
宋江:(白)我要看看。
阎惜姣:(白)一定要看?
宋江:(白)一定要看。
(阎惜姣咬断线头。)
阎惜姣:(白)那么给你看。
(宋江伸手接鞋。)
阎惜姣:(白)哎哟,好肮脏的手呀!
宋江:(白)啊!我在衙中抄写墨卷,闹了一手墨迹,未曾净手,待我洗洗干净。
(宋江擦干。)
阎惜姣:(白)好干净!
宋江:(白)好了,拿来我看。
阎惜姣:(白)当真要看?
宋江:(白)要看。
阎惜姣:(白)果然要看?
宋江:(白)要看。
阎惜姣:(白)那么给你看。
(阎惜姣将鞋掷在地下。)
宋江:(白)啊!方才你道卑人手脏,如今净手已毕,你将鞋儿掷在地下,难道就不肮脏吗?你有意这样轻慢我宋大爷吗?哼哼,这还了得!
阎惜姣:(白)哟,一根筷子吃藕——又挑眼儿啦!
(阎惜姣拾鞋。)
阎惜姣:(白)我说宋大爷,有道是,洗手净指甲,做鞋泥里蹋。这个东西终久是要坏的。干吗这么生气呀!你这么看,那么看。你看,你看!
(宋江冷笑。)
宋江:(白)哈哈哈!你讲得有理。洗手净指甲,做鞋泥里蹋。它总是要坏的。
阎惜姣:(白)你往哪里指?
(宋江不答,假装看鞋。)
宋江:(白)好,这鞋儿果然做得好。
阎惜姣:(白)哟!你还知道好歹吗?
宋江:(白)为人在世,哪有不知好歹的道理!
阎惜姣:(白)你看它哪点好。
宋江:(白)花儿好,瓣儿好,样儿好,这叫做好!好!好!
阎惜姣:(白)您就得这么好,难道没有一点儿褒贬吗?
宋江:(白)唔!有点褒贬。
阎惜姣:(白)什么褒贬?
宋江:(白)颜色不对。
阎惜姣:(白)哼!既知道颜色不对,你就不该来呀。
(阎惜姣从宋江手中夺取鞋子,感觉言语过分,稍和缓。)
阎惜姣:(白)哼!又颜色不对啦!
宋江:(白)大姐,往日我进得院来,你十分欢喜;今日进得院来。这样的恼怒,莫非有什么心事不成?
阎惜姣:(白)我有吃有喝,还会有什么心事!
宋江:(白)我看你一定有心事。
阎惜姣:(白)慢说没有心事;哼,我就是有心事,你也猜不着。
宋江:(白)慢说大姐的心事,就是县里太爷的心事,要是不猜便罢……
阎惜姣:(白)要猜呢?
宋江:(白)猜他个八九不离十。
阎惜姣:(白)县太爷的心事你猜得着,可是我的心事你就猜不着。
宋江:(白)一定要猜。
阎惜姣:(白)你不要猜。